【年选征文.散文】陈秀丽||爱的磁力
审核:肖龙 编辑:周琛琛 总第443期
流星无数,而你永远是唯一的一颗,在划过我的天际后,即成为恒星。我这颗小行星将围绕着你自转亦公转,在你的磁场里向阳而行……
天空又一次被阳光打开,我还未醒来,母亲已为我熬好了参汤。为了让我多睡会,她没叫醒我,到了哥哥店里后才来电叮嘱。我说难得回来,想陪她去买点衣服。她说今天要管店,走不了。我说店里不是有哥哥吗?她说他到福建送货去了。我顿时纳闷了:这年头物流如此发达,还要跑那么远上门送货?更何况哥哥平时并不是很勤快,这事有点蹊跷——我心里嘀咕着。起床后到了店里,我迫不及待地要打开这个疑团。母亲说,是给福建海边半岛上阿城叔的药店送货。原来,阿城叔十多年前病逝后,他的爱人不识字不敢出远门,几个女儿又还小,半岛太偏远,快递不肯去,所以都是哥哥送货上门,一送就是十多年。每次都是一大早从苍南县城自驾车出发,翻过几座小山到浙江最南部海边的马站镇后,再往沿海小路开到福建海边的沙埕镇(大概三个多小时)。哥哥把车停在沙埕码头,卸下货物再转船运,若时间凑得好,便可在码头乘坐定时出港的渔船,再在海上颠簸半个小时左右抵达半岛。若赶不上,就得自己包只渔船,费用当然要大很多。哥哥把货送到后吃完中饭再乘小渔船折回沙埕镇,再开车赶回苍南县城。这样来回周折便要花去一整天时间了。我说时间成本且不算,除掉来回汽油费和包船费,这生意还能挣钱吗?母亲说:这已不是挣不挣钱的事了!我的心弦瞬间被深深触动,眼眶阵阵潮热……是啊!这世间,有多少事与钱息息相关,又有多少事与钱毫无关系,比如情义,比如真心……
听完母亲的一番讲述,沉淀在我脑海里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一切又像电影回放一样清晰如昨……在我上小学时,就知道福建一个半岛渔乡上有个乡村医生,自己开药店,既看病也卖滋补品,是父亲的一个客户,我们都称呼他“阿城叔”。他个子不高,却很结实,长相特别敦厚。皮肤略黑,但不像渔民,温文儒雅,一股书卷气。他很和蔼,有事没事总是眯眯笑,对我们几个兄妹特别关爱。他隔段时间就来我家进货,来时拎着大袋小袋的鱼虾海鲜,走时扛着大包小包的药材货物,累得不亦乐乎!他每次来时,父亲都特别开心,两人有聊不完的话。他们从不讨价还价,他们聊生活,聊中医,聊治病……他们有许多共同点:忠厚善良、乐观豁达、乐于助人。也有共同爱好:爱看书,爱中医……有时天黑了他就干脆留宿我家。父亲也视他如兄弟一般,给予他贵宾式的款待。他若没空过来,父亲即使再忙,也会腾出时间给他送货去,有时也在他家留宿,俨然一对亲兄弟。
但现实总归是现实,不像小说那样可以随意构思改写。我到杭州读书后,便难见阿城叔的身影。本以为幸福的事总是可以一直幸福下去,本以为等我毕业回去后还能相见。却不曾想,我尚未回去,他便西行,走时才四十多岁,留下不识字的爱人和三个未成年的女儿。对这样一个家庭来说,无疑是天塌了!常说“好人一生平安”,不尽然,命由天定,谁能定论?!如此一个善良厚道之人,同样逃不出宿命。我无从体味当时父亲的心该有多痛!是知己,如手足,必有刺心断腕之痛!
阿城叔走后,药店生意依然红火,阿婶独自撑起那个家。父亲自愿送货,只要阿婶一来电话,他就马上准备好药材货物出发。那时家里没车,他也不爱乘大客车周转,每次都是包小车来回,到福建沙埕镇后再包小渔船上岛。他根本不在乎路上花多少钱、费多少劲。这时,他不是一个商人,他是一个信使,他的使命就是把货及时送到,不管花多少代价。那是阿城叔一家孤儿寡母的生存之本,他不能懈怠;那是他前世遗留在半岛上的亲人,他要保证她们母女生活无忧;他要让远在天堂的兄弟安心修渡,渡向来生!也许是怕被那里熟悉的环境刺痛,他每次都是速去速回。送了不知多少趟后,哥哥买了车,便由哥哥接力送货,直到现在。
后来,父亲也走了,他们到天堂约见了,相信他们依然是一对好兄弟!而父亲也一定很放心,因为他培养的“接班人”和他一样尽心尽力!他的“磁场”一直在引着我们向阳而行……
作者简介:秀秀,本名陈秀丽,70后,居住于钱塘江畔。爱好写作、发呆、玩乐器。诗作散见于中国大陆、台湾地区及加拿大温哥华等地的杂志报刊。偶有作品获奖,出版诗集《盒子里的阳光》、《光阴舞者》和散文集《不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