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展·东瀛的钟声——井上有一作品回顾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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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的钟声——井上有一作品回顾展
前几日，因拜访老友曾三凯，他向我推荐近期在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的新展览“井上有一艺术展”，说非常好，并将他收藏井上有一的书拿出来给我阅读，喜悦无比。据说井上有一的书法集是有编号的，存世不多 ，而且是不可能再版的，很是珍贵。往日也零散地读过井上有一的书法作品，但原作不多见，于是决定去参观一下，并记下这些文字。
12月17那日上午，天气有些寒冷，路上还很顺利。平常我喜欢一个人闲看，因新冠疫情，北京在公共场所都需要戴口罩，展览提前一天预约，到时需过安检，购门票，过程费了好几十分钟，到展厅已近十一点了。没想到两个展厅一看就是两个多小时，心里被感动许多次，也不知为什么？
读主办方的序言，便知道今日来得很值。我从小写毛笔字，如今拿毛笔四十余载，见到好字就好比划，更是喜欢多看几眼，帖也好，碑也好，陶文也好，金石也好都喜欢。在看到这个展览之前，也只是在某几个拍卖行的预展里见过井上有一的原作，非常之少，在朋友一了的推广中，了解到许多与井上有一先生的相关资料，在网上也观看过井上有一生平的宣传纪录片，只是没有今日现场那么受感染，真诚，专注就是好。通过导言很清晰看到井上有一先生的艺术，是渐进成形的。一个激情燃烧的生命，是从内在的能量中迸发出来，由精神修炼而来的艺术斗士的朴素人生。他是从日本战后，在民族自觉和个体生命交错中诞生出的艺术大师，是一位超越时空的艺术巨匠，演绎了一首不平凡的生命赞歌。尤其晚年的那种坚毅与突破，更为东亚文化圈立于世界作出了不朽贡献。以汉字为主体文化传承的国度里，包括日本、韩国、东南亚，整个汉字文化体系中的艺术生态圈，数千百年来，从审美、文艺、政治、民生当中皆有相同的理念和也具有各自差异性的状态，是共存共荣的整体世界。
从中国传统文化传播的途径里，很明显中国历史中汉、唐、宋的高度文明，影响到日本、韩国，尤其日本文化当中的汉字血统，也曾出现像空海法师和良宽法师这样的书法大师，也是日本文化中最靓丽的一道道景观，而井上有一在书法艺术上的突破与前两位大师的影响和作用有所不同，他将汉字艺术视觉化、精神化、世界化，其冲破了汉字本体的束缚，奋进出一条汉字艺术新路。
不难看出，井上有一的生命历程不可复制，但在近现代百余年以来的中国文化圈，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其实，20世纪中国的改革开放，让中国年轻人有了与世界交流的机会，同样也出现了不少文化现象，比如“八五美术思潮”、“实验水墨”以及“新书法”的群体艺术和个体现象，像古干、李骆公、谷文达、曾来德、阎秉会、曾翔、沃兴华、魏立刚、邵岩、一了、王冬龄、邱振中等，从书法开拓的线路来看，都没有超越出井上有一在书法上所触及的界域，无论是字法，是空间营造，还是材料更新与精神价值，这无疑成为当代中国艺术界的一种悲概。只有徐冰先生，借汉字造势，别开了生面，产生了与书写无关的汉字生存方式。
艺术是没有国界的，井上有一的艺术实践，与他个人努力以及时代所赋予他的那种执着与坚守不无关系，他一意孤行地走出了新境界。
此次展览的现场也只能算井上有一艺术世界某个局部，但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局部，透彻地感知到一个艺术大师内在能量所给予这个世界的价值。从井上有一20世纪50、60、70、80年几个版块的艺术作品呈现来观摩，从一种单纯的书写，到不为书写而书写，到与灵魂相拥的意外感动里，由浅入深，从形式到骨髓的穿透力的一次次锻造，他已将生命融入其中，这样的艺术是鲜活的，更是永恒的。
在导言里，读到这样的文字“《上》（jo／Above）可谓之井上有一的遗作，创作初期感性化的笔触以及过渡的装饰性表述逐渐消弭。作品中出现了更大面积的留白，《上》的文学化身青年待终期的生命，轻息静喘。井上有一放佛《上》之中寻觅到自我人生的终点。率性率真，顺其泰然。始终在动态中捕捉书道真谛的井上有一探抵谧境，存身风幻海。”这几句话是概括也是高度，让我有了无比的感慨，这也让我想到了20世纪弘一法师临终前的那四个字“悲欢交集”和日本良宽法师那“天上大风”时的空旷与高妙给予人的那份震撼。或许是英雄所见略同。在历史的长河里同样也曾有过特别多的智慧之星，留下他们各自生命灿烂的那些过往痕迹，也是了不起的一种文化源流。
观看井上有一的艺术展，是一种特别的享受过程，在独自的思绪当中，竟然可以沉静在那磅礴的气势氛围和自在空间美好里，寻思在他那用笔和用墨时的动感而快乐。更可以将那种书写音律上的妙感有所沉醉，这是我观展时的一种心灵所得，确确实实有了感应，那么好还是那么好……
在那一刻，也会让人想起自己最早写毛笔字的不可名状，想起欧、颜、柳、赵带给中国人书写游戏里的标准尺度，想起张旭、怀素、杨凝式、苏东坡、米芾、杨维桢、徐渭、王铎、吴昌硕、黄宾虹、林散之、徐生翁等，那些先贤曾经有过的辉煌，想起自我与汉字庞大系统里无尽美妙的世界之间关系，还有个体生命短暂时，让你无法想象那点点惆怅，也许……
我也只能写到这，观井上有一的艺术展，恐怕正如展览序言中的那几句话才能解释井上有一的生命价值，从整个展厅里112件作品当中看，都应该是一个艺术家带给这个世界的能量，留下的精神遗产，是在一个漫长实践当中渐渐蜕化成一只蝴蝶，让这个世界明彻而透纳，是其通过语言兼具文本与空间属性，所提供出一种全新的艺术精神场域。那序言最后还有一句“井上不朽，有一恒存”，也代表者此刻我观展的认知。
子游于北京
2020年12月18日 第一稿
2021年1月11日 第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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