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5日

妈妈

每年的这一天

都是我重新回忆一遍生死的一天

让我来告诉您

那十九年前

后来的事

医生确定的时间是8:35分

我到的时候迟了几分钟

进病房的时候医生在撤氧气瓶

等我看见您的时候

您已如睡着一般安详

并没有预想的安静的告别时间

我们按照医生的指挥

先用棉纱堵住您身体的孔口

然后开始更换衣物

内衣是新买的

寿衣是那年我们去长治住院时买的

您的脚开始有一点肿

穿鞋的时候花了点时间

按照风俗我在窗口烧了一些纸钱

殡仪馆的车到以后

就转到殡仪馆了

抬起您的时候

您非常轻

一直躺着受罪了，也瘦了太多

这一路

我都出奇地平静，没有哭，也不难过

第二年这一天

独自坐在一个陌生城市的马路边想您

我那时才开始后悔当初怕您的唠叨

后悔一直躲着您

后悔从没说过我爱您

想着想着

就会流起泪来

现在我也已经开始老去

如今最怀念的

还是在您背上睡觉

和发烧时不由分说

您贴上来测温的眼睑

我们的代沟

只是因为我以为已经长大了

或者想装作长大了时

展现出来的任性

如今我也成了青春期孩子的爸爸

也开始唠叨

也开始和孩子有代沟

但和孩子说爱他

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孩子没见过您

也很爱您

他听了很多我小时候受宠的故事

十岁那年孩子指着一个老婆婆问我

“这个婆婆像不像奶奶”

我说不像

但瞬间眼泪失控

在自己孩子的小手的安慰下

我做了一回孩子

如今家里一切都好

爸爸身体也好

今年孩子们也都顺利高考

一切都是妈妈的保佑

前天买好了墓地

选个日子

妈妈也可以入土为安了

通过这次和您的离别学到的是

以后家里的亲人再离开

我会提前让他们回家

在自己的床上

最后那一秒

是握着我们的手

再没有陌生人指挥

今后和家里老人

能一起提前说说过去和未来

就一起说说过去和未来

我们的碳生命被烧成灰的时候

这些记忆会在云空间里留下来

只要孩子们登陆管理和续费

这些记忆

就是永远

今天写下的这个

也是未来永存的记忆的一部分

每年的这一天

我会翻开看看

说一句：

妈妈，我爱你

经过几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