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莎解读：植物知道生命的答案-15

今天，我们继续来读《植物知道生命的答案》这本书。

本来植物嗅觉这部分的内容昨天就读完了，今天应该继续读触觉这一部分的内容了。但是刚刚看微信，发现收到了几个超级好的问题。遇到好问题，如果碰巧还真的对这些问题有过一些思考时，绝对是不答不快的。所以，我觉得真的有必要稍微脱离本书，说说这几个关于嗅觉的好问题。

我们知道，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毫无例外的会散发出一些味道出来。很多蔬菜和水果我们用不着用眼睛看，就能闻出来它们是什么。同一种水果，我们还能通过闻来判断出这些水果是不是熟透了。这肯定是与它们散发到空气中的化合物的成分有直接的关系。

理论上来说，所有的物质都应该或多或少的有它自己的气味，也就是说，或多或少的会有一些气体飘散出来。那些极难挥发的物质，比如说金属，有可能有金属氧化物会挥发出来。即使不会氧化的金属，事实上也会有极少量的金属原子脱离金属块的表面跑出来。所以，如果我们的鼻子够灵敏的话，应该是能够闻到整个世界的。汪星人就是靠鼻子闻天下的生物。

所以说，在我们周围的空气里，总是飘散着各种各样的物质，而嗅觉就是帮助我们识别这些物质的手段。在这一点上，人类的嗅觉与植物的嗅觉还会有些不同。人类在我们闻到的气味中加入了一些想象，比如我们会说，一种气味是香的或者是臭的。而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植物需不需要这种想象，我的观点倾向于植物不需要对气味进行想象，这并不是因为植物没有大脑和神经系统，而是因为植物可以方便的直接用化学反应来回应气味的刺激，而我们人类事实上并没有这个能力，只能用神经回路来产生后续的反应。

回想一下我们日常闻到的气味，很多植物的味道都会让我们觉得是芳香的，而很多动物的体味则是臭的。我觉得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动物的气味，比如说家里的汪星人和喵星人，它们的气味常常用来标识领地。而很多植物的气味本质上是要吸引动物与他们互动的。比如说，水果的香味就是要吸引其他动物吃掉它们，然后传播水果的种子。而我们则通过把水果的气味标记为香味儿，来让自己记住这些都是好东西，从而可以利用嗅觉帮助我们找到食物。

所以，植物常常表现出来的姿态就是朝着周围的动物大喊，来吃我，来吃我。而动物似乎没有这么干的，它们没有这个需求。所以大部分的动物，在变成盘子里的菜肴之前，闻起来都不是香的，因为它们没必要刻意取悦捕食它们的那些家伙。

上面说的例子，只能说明大多数的情况。自然界中最没有例外的事情就是例外了。什么东西总能找到反例。

我们常常能够举出一些好闻但是不好吃的东西的例子，比如说柠檬这类植物的叶子，闻起来是香的，但是吃起来口感非常差。这类例子其实非常多，比如说很多多肉植物不开花的时候，叶子闻起来就是香的。很多花友都问过，多肉植物为什么会是香的呢？难道是用来吸引昆虫吗？不开花的时候，吸引昆虫过来有什么用呢？

其实这一切误解，都是因为我们人类的嗅觉实在是太弱了。因为我们闻到的柠檬叶子的香气，薄荷叶子的香气、艾蒿的香气以及各种多肉植物的香气，其实本身都不是食物的香气。这些气味多半都有很好的驱虫作用。最典型的一种有浓烈香味的植物是碰碰香，平时的香味并不是特别明显，当我们用手去触碰它们的叶子的时候，香味会一下子散放出来。那香味比起一般的花香来说都是相当浓郁的。

碰碰香的这种香味，对于很多昆虫来说都是毒药一样的存在，那是相当的刺激。昆虫们闻到这个味道，就会退避三舍的。所以，如果昆虫们能够去评价碰碰香的香味的话，那么它们很可能认为碰碰香是及其臭的东西。

碰碰香的香味中，让昆虫反感的主要成分就是薄荷油，很多植物都会挥发出这类物质，用途就是驱赶害虫。而人类之所以觉得这些植物挥发出来的物质是香的，也是因为这些气味周围，会比较少有寄生虫出没，这会让我们有安全感。

很多具有安神作用的香味都有驱赶蚊虫的作用，这两件事情在进化学上其实是有关联的。想想看，如果一个地方的寄生虫和蚊虫都比较少的话，是不是有利于我们放松心神好好睡个安稳觉呢？

所以说关于气味，我们的大脑会习惯性的把对我们有利的东西解释成香的，而把对我们不利的东西解释成臭的。

嗅觉与我们的记忆是高度关联的。如果我们闻到某种气味的时候被吓到了，那么这种气味可能就会与恐惧关联。如果闻到气味的时候感受到的是喜悦，那么这种气味就会与喜悦关联。火药味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按理说，火药味里并没有什么对人体有益的东西，但很多中国人闻到火药味后，是会产生愉悦感的。这其实就是放鞭炮的喜庆气氛与气味关联的结果。对于我们这一代中国人来说，火药味是难忘的。但如果找一些完全不知道过年为何物的外国人做测试，火药味必然是难闻的。

除了上面说到的这些例子以外，大部分的气味对我们来说都是中性的。闻不到气味的东西事实上并不是不会散放出气味，而是闻到这些气味对我们来说没有用处而已。感受气味需要消耗掉大量感受气味的受体，这对于我们来说，是相当消耗能量的一件事情，所以，没有用的东西，还是干脆不要对它们做出反应比较好。

还有一种很常见的情况，就是有些时候，我们觉得很臭的东西，却有人说是香的，我们觉得很香的东西，也有人说是臭的。在人类的各种感官里，我们在气味的问题上分歧是最多的。在视觉和味觉上，人与人之间太容易达成共识了，红色就是红色，咸味就是咸味，这简直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但是对于嗅觉，我们却常常产生分歧，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嗅觉是所有感官中最复杂的一种。我们对于气味的感受，常常并不是一种受体在起作用。一种植物的味道，常常会夹杂着几种甚至几十种化合物在里面。而最终这种气味是好闻还是难闻，其实完全是取决于我们的想象力的。如果几十种化合物中的某一种被我们的大脑解释为不受欢迎，那么这种混合味道很可能就会被解释成臭味。而觉得这味道很好闻的人，有可能把这种化合物解释成香的，也有可能是缺乏对这种不受欢迎化合物的感受能力。

正因为嗅觉的情况非常复杂，才会出现有人对榴莲一生钟爱，有人却极其讨厌榴莲这种情况。

对于嗅觉更深入的研究发现，一些我们根本感知不到的气味可以直接影响到我们的生理变化。这与植物感知气味的方式非常相似。我们现在把这种能够直接影响生理变化的物质叫做外激素，我们现在也认识到，外激素实际上是基础嗅觉的一部分，只不过大脑并不会把外激素解释成气味，而是感受到之后就直接解释为对身体的指令了。

外激素研究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生活在一起的女性，她们的月经周期会变得越来越同步，目前已经知道的情况是，汗液中的某些物质帮助她们默默的完成了复杂的沟通。

还有研究发现，眼泪的挥发物中含有一些物质，没有气味，但是闻到后就能直接降低或者提升人体的睾酮水平。这与我们平常说的正能量或者负能量的效应非常相似。有些人天生就能让人精神振奋，而有些人则默默的就能让整个团队士气低迷。我们还没能准确的找到这些外激素，也不清楚它们起作用的机理，但是这些物质的存在基本上已经是科学共识了。

蚂蚁和蜜蜂的群体能够依靠外激素完成一些复杂的群体协作，这些协作的复杂度高到令人咋舌的程度。

所有这些外激素级别的嗅觉，都不需要经过大脑，就能直接的起作用。而且即使经过大脑，我们似乎也没办法主观控制外激素对我们身体的影响。

想想看，如果我们自己就是一个苹果，当我们闻到乙烯气体的时候，我们就不由自主的成熟起来了，这丝毫不受大脑的主观控制。

越来越多的科学家认同外激素级别的嗅觉比我们能欧区分出香臭的嗅觉更加基础，这与植物的嗅觉系统更加相似，这个系统能够处理一些非常基础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是在大脑和神经系统出现前就存在的。在没有演化出大脑的时候，我们就这样处理问题。

好啦，关于植物嗅觉的问题就聊到这里吧，明天我们开始植物触觉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