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秋季开学都会想起的往事

记得那是1979年秋季开学第一周的周六,上午第二节课正在上课时,教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一向沉稳的班主任领着父亲慌慌张张的冲进来,冲着我一招手说:快走,你爷爷出事了。

我的头一懵赶紧跑了出去,那一瞬间极力想猜出答案却好像大脑根本不运转,跑出教学楼后坐上爸爸单位那辆破旧的212吉普车,父亲才喘息着告诉我,爷爷脑溢血昏迷被送往医院了。

那辆吉普应该属于报废车,但当时是承德市卫生防疫站唯一的领导用车了,记得此前不久刚维修过说是可以上路了,司机也是临时客串的单位同事,他曾经帮我家做过家具,会开车想开车,父亲作为单位一把手偶尔用车就让他开。

从承德一中到承德附属医院总共也就一公里路,途中要拐两个弯,破车就和拖拉机一样震动摇晃,父亲和司机都提醒我抓紧车门,不是怕我掉下去,而是车门关不严,一转弯就往外跑,或许因为赶路车速有点快,我也是第一次坐小车没经验,在桃李街第一个路口就没抓住,车门猛地自动甩开,刚好被对面贴身驶过的一辆大车撞掉了,双方都不认为这是交通事故,那辆车扬长而去,我们停车捡起车门继续赶路。

想起爷爷就伤心自责,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也本着农民勤劳不愿吃闲饭的特质,1972年和奶奶回到城市生活后一直找活干,后来奶奶偏瘫在床不能动,爷爷白天照顾奶奶给家人做饭,晚上去一家工厂值夜班打更。爷爷上班后我负责帮奶奶翻身,喂饭和装烟袋锅点烟。前一天爷爷一直说头疼,吃了两次止疼药也不管用,谁也没想起让他去医院查查血压,晚上还坚持去上班,结果次日早晨工人们上班时,发现爷爷坐在工厂大门前的小板凳上一动不动,已经重度昏迷,工人们赶紧把爷爷送往医院,同时通知家人,这才有了开头一幕。

接下来的故事以前已经说过,由于送来的太迟,就是全力抢救最多是保住命但会丧失行动能力,想到奶奶已经瘫痪在床,想到爷爷隐忍但要强的性格,考虑家庭的经济承受能力,父亲作为承德市卫生口元老级的干部(曾任热河省卫生防疫大队长,承德市医院第一任书记,承德市中医院第一任书记,承德市卫生防疫站书记站长等),与院方达成保守治疗的协议。于是,在昏迷三天后,于9月4日凌晨4时许与世长辞,最后一刻是我守候在老人家身边。

爷爷患病被发现时不是躺在值班室的床上,而是面对大门坐在小板凳上,足见其责任心和品格,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要尽职尽责。爷爷是家里最疼爱我的长辈,但是我都没有放声大哭过,因为大家都说要瞒着奶奶,不能让奶奶看出破绽,爷爷走后照顾奶奶的责任主要就由我来承担了,在奶奶面前强颜装笑、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爷爷不回家的理由,看着奶奶狐疑困惑和悲伤的眼睛,真为那一段岁月难过!

爷爷67岁走了,从小跟随爷爷奶奶长大的我责任就更大了,还要不要考学长期成为一种思想斗争,再加上一位同学的转学离开,从此缺乏拼搏进取的动力,直接导致我与国内最好的大学失之交臂。大概这就是命运吧。

如今我亦老矣,忽然想起不忘初心四字,唉,这又从何说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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