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盛开与四月的谎言
梦幻时刻
哈代 (英国)
那把镜子
把人变成透明物体，
谁握着那把镜子
并命令我们朝你我赤裸的胸
一个劲儿探视？
那把镜子
箭一般神奇地穿透人体，
谁举着那把镜子
并掷还我们的灵魂与心脏
直至我们惊起？
那把镜子
完好地工作在痛苦的夜里，
为什么那把镜子
在世界苏醒时着上了色泽
使我们看不清自己？
那把镜子
能检验凡人，出其不意
是的，那把奇特的镜子
可以捉住他最后的思想，善或恶的一生，
映照出来－－在哪里？
吴笛 译
莲花盛开与四月的谎言
邻居钢出生的时候，大概就是四月，桃花、梨花、樱桃花渐次消逝，洋槐花跃跃欲试，难产的陈阿姨躺在后院的小屋里，死去活来一夜，晨曦舒展，才有了钢的第一声啼哭。
养儿才知报娘恩，一溜溜姐姐下面的钢被宠坏了，顽皮的毫无花样，小学中学辍学，陈阿姨带大了外孙，继续照看孙子，钢开着出租车街市乱转，养家糊口，不惑之年才等来老街的拆迁。
巷子里高低错落的老槐树，摩肩接踵，槐花巷是也。九十年代某个夏天，钢就躺在竹椅上，树影斑驳，不娶不嫁，单着的好处，就是吃喝都由老娘理所应当的照料着。
这不像城市里的三口之家，男主外女主内，实际上还是那个日子重复来重复去的女人当家，老娘去带孙子，暗地里男人又心疼娘，如此周璇在两个女人之间，搞到最后，多数遍体鳞伤。
回想那时自己的轨迹，大概与此类似吧。不过总在读杂书，消磨时光，岂知如今惶惶然，抓也抓不住，除此之外，便是大量的小说，长篇那种。常常在《杀死一只知更鸟》与《1984》间串门，寓言可能离现实更近。
家里有个小院，靠墙的指甲花、香草、万年青、七叶一枝花、栀子、茉莉等等倒也郁郁葱葱，花开花落交错，读那么深浅不一，费神也好，愉悦也罢的小说，既不用好好学习，也不用天天向上，真的是惬意无比的事情。
钢曾经鬼鬼祟祟地从我这里借过《废都》，页码有点泡泡囔囔的还回来时，我按捺心中的不快向其推荐了《平凡的世界》，钢支支吾吾地说，上次你看的那本，也有描写的。我知道他说的是《白鹿原》，可是瞧见《废都》被摧残的样子，我决定不借给他。
陕西文学三驾马车上的三本书，就在那个荷尔蒙旺盛的夏天被读完了，当然之后，钢也捧了本《白鹿原》去公厕如厕，有点庆幸早早结束了借书与他。后来，钢还试着与我讨论《废都》、《白鹿原》中心惊肉跳的描写，与一个久经沙场的已婚闷骚男相比，我明显稚嫩多了。
钢曾经问我，《白鹿原》最开始那句话你还记得不？
“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个女人。”
后来荤素搭配的哥俩有过深层次的交流，好再统一了思想，归纳了中心主题。总之因为特殊年代的前前后后，做好人都难，难为自己，耕读传家，白嘉轩太硬，鹿子霖太灵，白孝文才是人生最终的赢家。
冷先生言“我在这镇子上几十年，没听谁说你老弟一句闲话，这…太难了！”白嘉轩做出自轻自薄的口吻，又很恶毒地说，“咱们祖先一个铜子一个麻钱攒钱哩！人家凭卖某子一夜就发财了嘛！”读至此，我和钢彻底无语。
陕军的三驾马车，剩下了的贾平凹，也有人放言，那里的人总是抱着历史不放，格局太小。就在清晨，阳光如洗，春与夏最亲昵的开始，却也是这个季节最冷的一天，寒意撒欢，娇嫩的蔷薇与青涩的樱桃，它们都在路上。
钢和我讨论最多的是《白鹿原》中的田小娥，没有男人的猥琐，至少我觉得田小娥注入了陈忠实的诸多心血，就像庄之蝶之于贾平凹，嘲笑《白鹿原》土鳖，却不知自己土鳖了多少回，最好笑的是，土鳖们以为自己高端大气上档次。
田小娥被公公鹿三用梭镖钢刃从后心捅进，她回过头来，百味杂陈地换了一声“大呀”。至此山崩地裂，烟销日出不见人，天涯泣落，思无穷。
多少年以后，钢百感交集老娘的付出，陈阿姨也已去世多年。痛苦终于解脱了，在黎明到达之前，飞鸟撇进家园，于是，那刻沉默的你，绽放了一朵白莲花。
【 绘画：Pieter Wenning（南 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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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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