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权‖过年，想起母训一生难忘【客都原创】
文/李永权
儿时都盼望着过年。
盼望着，盼望着，除夕到了。
照例是起得特别早，但母亲起得更早，为年事张罗着。小孩子这天都会表现得特“乖巧”，围着父母身边主动帮忙家务，目的是盼望着能早点穿上新衣，分到桔梗和压岁钱。
按照家乡的风俗，年三十吃过早饭后，大人便会吩咐小孩去房屋附近砍些杉木枝和柚树枝，然后放入大铁锅中加水煮开，全家老小都要用这种散发着浓香味的热水洗澡，寓意“洗去"一年的晦气，希望来年全家人无灾无难，身体健康。
洗完“年澡”后，我们高兴地穿上新衣，然后把分到的柑桔用特制的小网兜装着，小心挂在胸前的钮扣上准备在村里的小伙伴们面前“显摆”。手里小心捏着“压岁钱”，当然只有几角钱，新衣袋里还有不久前生产队“旱塘”时，在池塘边洗衣台下面泥沙中翻了一次又一次找到的几枚硬币，按照小伙伴们放寒假时的“约定”，赶往村里的小学“集结”，一起结伴到镇上购买烟花回来玩。
上午十点半左右，大家准时在学校的操场上集合完毕，每个人都会比平时上课更准时到，然后赶往四公里远的圩镇。经过大约一小时半的“急行军”，终于到达镇上，大家直奔一个熟悉的烟花摊位，主人叫“旺伯”，我们认识他已经有好几年了，他对小孩特别和善，卖的烟花又比较便宜，还会免费送一些他自制的小鞭炮给我们玩，所以我们特喜欢他。那时候的烟花种类比较少，大概就是一些名叫“地老鼠”、“火箭筒”、“地炮”等之类的烟花，其中“地老鼠”是我们最喜欢玩的一种烟花，因为它点燃后会高速旋转、上飞下窜，玩起来特别刺激。
过了二十多分钟左右，所有人都已经选好自己喜欢玩的烟花，正当大家准备一一付钱的时候，这时意外发生了！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地老鼠”，正好落在旺伯的烟花摊位上，瞬间引燃摊位上摆放的烟花爆竹，顿时火星四溅！说时迟那时快，旺伯机敏地快速掀翻摆放烟花的竹编，同时高声呼叫我们赶紧躲开。此时掀翻在地上的烟花开始四处乱窜，吓得我们赶紧跑到远远的地方躲着，惊恐地看着旺伯和从商店提水出来的热心店员在扑救，场面一片混乱！大家都呆呆地站在街道角落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有个年龄大点的玩伴脑袋中蹦出一个歪主意，建议大家趁机“逃单”，胆大的几个小伙伴便开始跟着他住村子方向跑开了，最后剩下我们几个胆小的，无奈之下只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追赶他们。我们一路小跑回到村里，路上我总是感觉到后面旺伯好像在追赶我们，心里非常不安和恐惧……
一回到村里，因大家心虚都马上各自回家。刚到家门口，我便碰到还在忙碌的母亲，她看了一下我手中的烟花，问我花了多了钱？我支支吾吾回答不上，同时睑上露出不安的表情。细心的母亲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询问我怎么回事？我害怕地把“逃单”的事一五一十地讲出来，完毕，母亲脸一沉，叫我把烟花放好，明天上午把烟花送回去，同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孩子，不能乘人之危而谋已利！贪小利则失大事！”，说完便叫我赶紧去厨房补吃午饭。我频频地点头答应了母亲，把烟花藏好后，吃了几口饭后便赶紧去找小伙伴们商议明天返回镇上归还烟花之事。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后，我们八位同意返回的小伙伴带着烟花赶回镇上，但是到镇上时我们发现旺伯的烟花档已经找不着了！经过询问邻近卖水果的阿姨，才得知昨天旺伯在扑灭烟火过程中烧伤了脚在家疗伤，而且伤得比较严重，得知这种情况后我感到非常内疚和自责，心里希望旺伯能快点好起来。经商议，我们把烟花悉数交给阿姨，委托阿姨把烟花交还给旺伯，并代我们向旺伯道歉，然后我们怀着自责的心情离开圩镇。
以后几年里，我们再也没有见到过旺伯卖烟花了，据说是他年纪大了，其子女不再允许他出来卖烟花，我们想当面向他道歉的愿望变成了永远的遗憾……
年复一年，圩镇平静如旧，但母亲的教诲犹在耳边：不乘人之危而谋己利，贪小利则失大事！
“母训”，一生难忘！
今又除夕，母若健在，不知尚能饭否？
作者：李永权（2020年1月24日写于松棚，谨以此文缅怀逝去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