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口哨声回荡的日子里
在口哨声回荡的日子里
黄石明月
冬天的夜漆黑而寒冷。周围的树木萧然默立,荫影浓重,看上去一重重的,似乎你就穿越不过去。我抬起头,望了望疏朗的树梢,没有树叶,枝头空旷,没有语言,一副冷峻的神情。当不远处传来悦耳的口哨声的时候,足以打破这个冬的严寒和寂寥,能够感觉哨声里跳动的音符蕴藏着无数的美丽。
是谁能够用哨声演绎出这么动听的曲子?这么悠扬的曲子应该是来源于内心,是内心深处一股袅袅的炊烟,就象晚祷的钟声,悠悠地传来,带着虔诚的祈祷和美好的祝福,将美丽播撒在我的心间。刹那间我的意识凝固了,一种久违了的感觉涌了上来,思绪渐渐地回到少年时代,那声声口哨伴随我们成长的美好岁月。
我的少年在苗寨渡过。犹记得每逢夏日的傍晚,总有一为老人在老槐树下吹口哨,老人姓杨,阿妈让我称呼为“杨老伯”。可寨子里其他小伙伴都称“哨子伯伯”,时间久了,便不知不觉都统一了口径“哨子伯伯”。奇怪的是每当“哨子伯伯”一吹口哨,聚集在老槐树上的鸟儿也跟着“叽叽喳喳”,远处的鸟儿也闻声飞过来,老槐树上的鸟儿越来越多。寨子里的娃儿们闻声就赶过来戏鸟,男的、女的、大些的娃、小些的娃都学着老伯嘟起个嘴巴,有的能够吹出点声音,但不响亮,更不能像老伯一样吹成悠扬的曲子,当然期间不乏南郭先生。这个时候,老槐树下热闹非凡。
在儿时的记忆中只要一听到哨声,我们这些娃儿们象中了邪一样,放下手里头的活计,屁颠屁颠地接踵而出,一个跟一个,井然有序地围着“哨子伯伯”。起初只是听,后来几个胆大的觉得光听不过瘾,硬缠着“哨子伯伯”教。“哨子伯伯”先示范着教我们从鼓着嘴吐着气学发音开始,在我们面前演示着“哆、来、咪、发等音符和升降调。这样反复练习了半个月,男娃子们都能吹响了,女娃子们少数能吹响,后来,就尝试教我们吹奏歌曲了。记得他教我们的第一支曲子《游击队歌》,儿时的我们大都听父辈们讲红军的英雄事迹,骨子里都有一种英雄情结,因此学得也特别起劲。
上下学的时候,我们还把口哨声用作呼朋引伴的联系信号。哨声一响,上学的娃儿们一个个背起书包,嘟起小嘴,循着哨声而去,每当吹奏《游击队歌》的时候,感觉自己也成了一个神出鬼没的游击队员,英姿勃发地挎着枪,迎着绚丽的朝霞,像打了胜仗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迈步在上学的路上。
放学了,回到家里写完作业后,按照事先的约定,先出来的到其他小伙伴的家门前,吹上几句尖利的口哨声,呼唤伙伴们快点出来集合。在急促的口哨声中,伙伴们一个个从家里跳跃着跑了出来,大家一起去做游戏玩耍。在玩耍的时候,偶尔有谁做个恶作剧获得成功,也不忘吹上几句得意的口哨。
少年的性格中总是有争强好胜的一面。我们经常吹口哨比赛,吹单音,看谁吹得声音响亮;吹歌曲,看谁吹得音符准确、旋律优美;学夜莺叫、学杜鹃叫,随即一串串清脆悦耳口哨声回荡在苗寨的上空,演奏一曲苗寨独有的“交响乐”。
随着年龄的渐长,男孩子们经常游荡在树林边,用口哨吹出惟妙惟肖鸟叫声引来鸟儿落到树上,胆大的便手持弹弓装上石子射向它们。不过我们的弹弓射击技术差得很,也就惊一下鸟,看着鸟瞬间起飞也就暗自欢喜。
现在想来,在青葱少年的时代,那此起彼伏的口哨声是我们蓬勃的朝气,也是飞扬的神采,更是一种青春躁动和情感释放。少年吹口哨的经历是难以忘记的,以至于人到中年后也时常故技重演,以聊发少年之狂。有时是在空旷无人的路上,有时是在大山树林中散步的时候。只是后来的后来,歌曲也换成了《啊,朋友再见》、《白兰鸽》等。
回过神来,夜色已晚,今夜月光颤颤的,如一粒碎石,轻轻击在我似一潭温柔湖水的心底,轻轻荡漾,映照出点点滴滴、细细碎碎的往日回忆。尤其是在这冷如水的冬夜,悠扬的哨声更是加重了对往日的回忆,让这份美好的回忆亲吻自己的灵魂。当再次听到这熟悉的旋律的时候,我忽然产生一种同道相遇的亲切感,内心感叹:能长久保持一颗童心的人生是如此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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