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诗人的夜曲——肖邦诞辰210周年

“如一层情意绵绵的薄雾,就像是冬天盛开的玫瑰。”这是李斯特对肖邦的评价。

印象中的萧邦和他的音乐一样——高贵,优雅,精致,温柔,幽默,洋溢着贵族气质和作派,才华横溢,他热爱生活,充分而尽情地享受着上流社会对他的欣赏。

他的一生与音乐、与钢琴相伴随相命运的一生;一个继承了父亲法国血统、母亲波兰血脉的具有天生贵族气质的一生;一个在波兰乡村长大、一辈子对祖国充满爱恋思念又大多数时间居住生活在法国的钢琴家的一生;一个多病孱弱却又改变了钢琴演奏的天才、和乔治·桑纠葛错综复杂的一生。

华沙郊外一望无垠的田野与森林,空气中弥漫的林木和泥土的芬芳,斯拉夫民族浪漫天真的舞蹈音乐以及家人围坐在噼啪作响的松木壁炉前的温馨冬日时光……这就是他的童年。肖邦是真正的年少成名。他6岁开始学习钢琴,7岁创作出了第一首作品《波兰舞曲》,8岁首次登台演出就轰动华沙,十几岁写出了名动欧洲的《E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与《F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成为波兰人眼中天赐的礼物。

他作品中最能打动人心的,就是他创作的夜曲。夜曲是肖邦孤独中的梦幻,向静谧的夜色倾诉着对故乡的思念、对亡国的悲痛、对爱情的向往、对自由的珍视。这些作品或柔美含蓄,或忧郁伤感,或高贵悲壮,宛如行云流水般的意境及朦胧悠远的想象,充满巴黎式的优雅与细腻。

在肖邦诞辰这一天,读一读《肖邦:其人其乐》,这本书前半部分是人生,后半部分评价肖邦的音乐,了解其人,方可品其乐。

悲观主义者、韵律散文大师古斯塔夫·福楼拜,曾力劝青年作家进行苦修以保证其艺术生涯的狂放。肖邦的狂放是一种精神上的狂放,是灵魂的苦痛与呻吟。鲜明粗放的冒险经历销迹于他的平常生活。他的悲剧是源自内心的。这让我回想起莫里斯·梅特林克说过的话:“我们绝大多数人的生活都远离血腥、哭泣与兵戈,因而人类的眼泪已经变得无声无息、无踪无迹,隐匿于性灵深处。”肖邦从波兰到法国——从华沙到巴黎——最终长眠于拉雪兹神父公墓。他经历了生,经历了爱,也经历了死亡。生活之于他并不仅仅是危难、奖赏与对英雄事业的向往。他在自己的灵魂四壁内征战——这一点我们可以在他的音乐中体会享受到。他为外人所知的人生经历并非风平浪静,其内在的情感世界更是充满惊涛骇浪;作为一个个体,沉默不语和深切不安都能为他的内心积蓄力量,一旦受到惊扰,狂暴的情绪便会倾泻而出。有些经历对他的性情和作品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早年时期的爱情,离别家乡,告别双亲的忧伤,华沙起义所带来的震惊,他对乔治·桑的热爱,他父亲和挚友马突津斯基的去世以及和桑夫人的决裂——这些都是他一生中的灾难。而其他一切在他在世羁旅期间都不值一提。肖邦虽不是像是福楼拜那样自傲又胆怯的隐士,却也过着超然的生活。因此他的艺术也是大胆而炽烈的。和李斯特不同,他很少探寻剧院之魅,也从未如他的女性崇拜者桑那样频频现身公众视野。他是弗雷德里克·弗朗索瓦·肖邦,作曲家,钢琴教师,也是顶尖的抒情天才。

1831年的巴黎,到处洋溢着文艺气息的巴黎,对于文化爱好者来说,是世界上最有魅力的城市之一。欧洲知识分子终日沉浸在激情灼热的浪潮和浮华之风中,其中也包括领军人物——浪漫主义王子维克多·雨果。紧接着的亨利·海涅——跨越莱茵河离开德国的海涅——笔尖沾满了蜂蜜和苦胆的海涅,在同一个对句里一边嘲讽一边悲叹。古典主义的新星似乎已经浮出。在诸多天才中互相较劲的还有戈蒂埃、舒曼等人。所有的作品都浪漫,梦幻而热情。年轻的人们听到月光唱出了银白的色调——曾记否?德·缪塞!——树叶沙沙作响敲击着恋人的心跳。“和灰胡子一起走吧,”他穿着猩红色背心呐喊道,所有法国人都鼓掌呼喊“埃尔纳尼”。可惜的是这个浪漫主义婴孩因智力贫血夭亡了,留下了自伯里克利的雅典城以来最有才华最惊艳的遗产——一群天才的记忆和作品。1848年,法国革命始于草根底层。回望过去,福楼拜满怀心酸地凝视着迦太基,写下了法国资产阶级的史诗。佐拉之流陷入了道德困境,世人开始对他们感到厌倦。之后,淡淡的浪漫主义褪色之花渐渐载入史册,各种微妙的说法和和谐之美淡出了人们的回忆。柏辽兹,发疯地带着燃烧着的锁链的艾克托尔,他的管弦乐仿佛一股清新的空气,振兴了瓦格纳和李斯特的创作,然而他自己却开始变得华丽、空洞、肤浅。即使到今天也难以将“这只巨大的夜莺”分门别类。毫无疑问,他拥有浪漫的气质。拿他和舒曼还有真正顶尖的浪漫主义大师相比,他的音乐从音色,气息和精彩程度来看从来没有真正构成过浪漫的主题。在我看来,柏辽兹是一个被夸大的大师。他的管弦乐在技术上是卓越的,但是他的音乐却没有进入我的灵魂。它刺透我的神经,满足无形、奇异、庞大的感官追求,却有些离奇,如同某种史前巨鸟,可怕的翼龙瞪着眼睛,有着恐怖的鼻子和可怕的尖叫声。柏辽兹和波德莱尔一样,有令人不寒而栗的力量。如约翰·阿丁顿西蒙兹所写:“古典主义之虚伪,浪漫主义之痉挛都会被时代抛弃。无论是在虚假的诗坛还是纸质的剪贴板上,这个时代的诗人们哪儿都无处膜拜。艺术家们在日光下逍遥地漫步。”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这位波兰魔术师为病态巴黎饥渴的灵魂蒸馏灌糖艾草——这甜蜜中夹杂着愤怒的毒药之前。

“妖媚,虚荣,幻想,倾慕,挽歌,暧昧的情愫,激情,征服,系他人之安危、集万千之宠爱的挣扎……一切的一切在这种舞蹈中交汇。”

李斯特如是说。德·伦茨则进一步引用他的话说:“至于玛祖卡,必须要让一位崭露头角的一流钢琴家来演奏。”然而李斯特却对尼克斯说,他本人并不太喜欢肖邦的玛祖卡。“里面充斥着位置摆放不当的小节。不过也许没有人能像肖邦这样摆放。”尽管李斯特从不吝惜对这位朋友的盛赞,却也不是一直靠得住。他和肖邦一样善变,有时他不仅不待见肖邦的玛祖卡,更是连肖邦所有的音乐都不喜欢。他向尼克斯坦言,自己弹半个小时琴,权当消遣时,弹的正是肖邦。

对于波兰人的玛祖卡舞曲,这位匈牙利人的评价最为绝妙。这可以与他对波兰舞曲同样精彩至极的描述并列来看。他对玛祖卡的阐述狂野奔放、跌宕起伏、浓墨重彩,结尾处是对波兰女性美丽与魅力的热烈赞美。正如巴尔扎克所言,“天使来自爱情,魔鬼来自幻想”。那是李斯特模仿夏多布里昂精雕细琢的韵文,没有哪首钢琴狂想曲具有此动人的乐段。Niema iak P·lki——意为“波兰女人无与伦比”,以及她们“神圣的妖娆”。玛祖卡是她们的舞蹈——其阴柔妩媚正好与英武阳刚的波兰舞曲形成互补之势。

肖邦:其人其乐

[美] 詹姆斯·吉本斯·赫尼克

黄钰岚、杨楠

黄钰岚

本书是一本全面的肖邦传记及乐评。第一部分详述了肖邦的生平,第二部分分析了肖邦的音乐。

作者詹姆斯·吉本斯·赫尼克(James Gibbons Huneker,1857-1921)是一名美国的艺术、书籍、音乐、戏剧评论家。他是位精彩又有志向的作家,被人评价为“有使命的美国人”,他的使命便是教育当时的美国人及欧洲人,告诉他们文化艺术方面的最佳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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