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相遇都恰逢其时 ——海南之行(7)
2018年3月30日星期五晴三亚
同学聚会到了尾声,大部分同学都已离去,只剩下仲玲和我们夫妇及外孙。
早餐后去看“南海观音”,刘成洲公司的刘经理亲自驾车。仲玲来过海南,也看过“南海观音”,今天再去完全是为了陪我们。
春节前,我们夫妇去了位于祖国最北部漠河的“林海观音”。“林海观音”的高度为10.8米,也是三面观音,当时查阅资料得知,“林海观音”是从三亚转移到漠河的。其缘由是,三亚为了建造108米的“南海观音”,先建了一个10.8米的作为试验,经过风吹日晒、专家评估等环节,认为建造108米的“南海观音”条件已经成熟,于是,经过几年的努力,108米的“南海观音”矗立在南山风景区。那么,原来的10.8米的三面观音究竟归向何处,就成为人们关心的话题。据说,一些东南亚国家都与三亚有关方面有过磋商,但在漠河有关部门的努力下,在有关方面的协调下,最终三亚将三面观音赠送给了漠河。如此一来,两个一模一样(只是高度差了10倍)的三面观音,一个在祖国的北端,一个在祖国的南端,遥相呼应,成为一段佳话。此举被称为“佛缘合南北,福祉惠神州”。
三亚南山108米的海上观音底座由108瓣莲花构成,108米的三面观音拔地而起,气势宏伟,宝相庄严。我在网络上、图片中、电视里多次看到过南海观音,但在现场看到南海观音的那一瞬间,还是被震撼了。
佛教博大精深,我自知自己是个门外汉,只想一睹“南海观音”的风采,换言之,只想远观,没想近距离地观察、触摸、烧香、拜佛。看到妻子一脸的虔诚,加上仲玲也颇为积极,我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陪同她们进入了景区。
莲花座下是15000平方米的圆通宝殿。宝殿内布满了名目繁多的佛像。妻子和仲玲仔细浏览,虔诚膜拜,对此我深深理解。
景区门口,铁栏杆设置得像迷宫一样,说“进门十八弯”一点都不过分。我当然知道铁栏杆的作用是为了疏导分流、防止游客拥挤,但铁栏杆的多少也应该根据游客的多少而设置,当游客没有达到高峰的时候,为什么还要让游客走那么多的冤枉路?
进入景区时,每有一拨游客到来,都有一个年轻人(被称为“居士”)把游客挡住,对游客到景区内后如何走路、如何烧香、先拜哪一尊佛等进行一番培训。听说话的口气,这些年轻的“居士”俨然就是一个佛学大师,而游客们就是孤陋寡闻的“佛盲”。
从底座到莲花平台,不能直接登临,要经过工作人员设计的通道才能乘坐电梯。要经过这些通道,就必须观看一个个摆满佛像的房间。其中有一处的佛像是和人的生肖挂钩的,图表告知人们,每一个生肖都有相对应的菩萨,保佑你的平安吉祥。
走完了通道,再走楼梯,拐了又拐,才能来到莲花座平台、观音脚下。大多数游人在这里“抱佛脚、摸佛脚、拜佛脚”。
佛教是一种文化,也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佛教教义内涵深邃,穷其毕生精力也未必能融会贯通。鉴于此,我本没有资格对佛教(包括其他宗教)说些什么,但对景区的一些做法我有话要说:无论是哪一种宗教,其教义的精髓都是指向人的灵魂和生命的。所谓修行,是指人的境界的不断升华和人对生命的不断参悟。当然,为了教义和修行,所有宗教都有一些教规。但很显然,教规是为教义服务的,教规一旦远离了教义,便是对教义的曲解和亵渎。参佛拜佛应该是人的自觉皈依和自愿选择,如果在形式上大做文章甚至渗透商业意图,那就有违宗教的本意了。相比之下,无锡的灵山大佛在这方面要大气得多,参拜灵山大佛没有这么多的门槛和障碍。我去过加拿大、德国、法国、印度的一些教堂,上述地方的教堂无一不是开放的、自由参观的。为了防止游人的喧哗,他们也有工作人员维持秩序,其主要任务就是要求游客保持肃静。因此,我由衷地希望南海观音景区在为游客提供服务方面加以改进,为善男信女参拜观音提供更多的方便。
出了南海观音景区已经14:00了,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家饭店,点了几个菜,其中一道菜是“捞叶炒本地鸡”,味道非常不错。仲玲和妻子对捞叶菜很感兴趣,向老板询问,新鲜的捞叶菜是啥样的?老板说,后面院子里种着呢,你们自己去看看吧。两人兴冲冲地去看菜地了,回来便给我和刘经理传授知识,什么叫释迦、革命菜、捞叶菜、野菜等。老板说,捞叶菜往地里一插就活,长得很快。妻子不怕麻烦地向老板了要了捞叶菜,打算回去种在园子里。
(捞叶炒本地鸡)
(上图分别是释迦、革命菜、捞叶、野菜)
第一次来三亚,我有一个心愿,想去“水南村”看看。水南村因特殊的"流放文化"而闻名于世。自唐至宋、元年间,因遭朝廷贬谪、流放到三亚的贤相名臣、流寓名士有20多名,大都被“安排”在水南村居住。作连得知我的愿望后,临走时一再给刘成洲交代,要安排车子带我到“水南村”看看。
午饭后,刘经理搜索了一下“水南村”,恰好离南山景区不远。驱车半个小时,根据导航提示,我们便进入了“水南村”。然而车子开了一段路后发现,前面全是种植农作物的田地,没有硬化路面了。问了正在插秧的当地农民,他们说,这里就是“水南村”。我们说明了来意后,他们流露出一脸的茫然,不过他们说,你们到村委会那边看看,或许有你们要看的东西。就在我们问路的时候,妻子和仲玲发现了路边的槟榔林、香蕉林,槟榔高高在上,而香蕉却举手可得。仲玲兴奋地说:“走错了路未必是坏事,往往有新的收获,你看这些香蕉,和内陆的就是不一样,‘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有道理啊!我相信一句话,所有的相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附和仲玲说:“所有的相遇都恰逢其时。”仲玲说,言之有理。
按照农民的指点,我们找到了村委会所在的那条街。向一家商店的男主人询问,哪里有我们想看的“流放文化”的庙宇、祠堂、牌楼等,中年男人说,有的有的,你们往前走,然后向右边的巷子里拐,里面就有一个“盛德堂”。刘经理问,车子可以开进去吗?他说可以的,随后又说,干脆我带你们去吧!有他做向导,我们自然很快就找到了“盛德堂”。“盛德堂”原为宋代的建筑,最初是唐代晋国公裴度第十五代孙裴闻义的宅院,后来成为海南裴氏宗祠。当年宋朝被贬来崖州的胡铨、赵鼎等宰相大臣就住在这个宅子里。我们看到的“盛德堂”虽然修葺一新,但大门紧锁,除我们几个人外没有游人。中年男人带我们绕到了“盛德堂”的后面,我们看到了当年半间老屋的断壁残垣。值得庆幸的是,仅存的“断壁残垣”以及老屋的地基已经被很好地保护起来了。我向中年男人表示感谢,他豪爽地说,没关系的,反正我也闲着没事,不要客气啦!我问他贵姓,他说姓裴。我说那你是不是裴度的后裔,他说自己也弄不清楚,反正村子里姓裴的挺多的。我问村子里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地方,他说应该有的,具体在什么地方,你们到村委会问问吧,村委会就在刚才那条街上。
(热心的裴姓男人)
我们来到了村委会,里面正在搞党员活动,院子里站满了人。我向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党员走过去,他露出和蔼的笑容,主动伸出手来同我握手,并问我有什么事情?听我说了来意后,他说,你出门沿着村委会的围墙走,大约100米便有一个“卢多逊纪念馆”。
卢多逊我是知道的,他是北宋时的宰相,曾被贬至水南村。他在水南村住了三年多,留下了脍炙人口的《水南村为黎伯淳题》七律诗二首,被后人称为绝佳的水南村公益广告。
我们很顺利地找到了“卢多逊纪念馆”,同“盛德堂”一样,这里同样是“铁将军把门”。看来“水南村”是一个游人罕至的地方。尽管如此,水南村一行还是满足了我的心愿,了却了我的一个念想。
自古以来,海南岛就被称为孤悬海外的蛮荒之地。官员大臣被贬海南,意味着生不如死,自生自灭。唐代的杨炎就曾写过一首五言绝句:“一去一万里,千知千不还。崖州何处在,生度鬼门关。”诗中的崖州便是指的水南村。
今天的海南,繁花似锦,满目翠绿,碧波荡漾,风景迷人,让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当年的海南是什么样子?不过有一点是人们所公认的:正因为有了那些被贬的官员,正因为有了“流放文化”,才使得海南具有了深厚的人文底蕴和独特的文化品格。反过来说,那些被贬的官员也因祸得福,正是海南,让他们由“流放”变成了“流芳”。我最喜欢的大文豪苏东坡也曾流放海南的儋州,写了不少朗朗上口、亲切感人的诗篇。如果有机会再来海南,我一定要去儋州,寻找苏东坡的足迹。
下午,刘成洲专程从海口赶来,一是为了给仲玲送行,二是为了把我招待好。对他在繁忙的工作中硬是挤出时间来三亚,我感到不安和感动。我向他表示感谢,他大手一挥说:“你明天就走了,今天我不来陪你,情何以堪?我最近刚学会了情何以堪这个词,挺好的。”在点菜的过程中,我强调够吃就行,刘成洲根本不理会我,结果还是多点了几个菜。仲玲说,刘景忠,刘成洲点菜拦都拦不住,这个细节在游记里要写上。在喝酒的过程中,刘成洲多次寻找机会把“情何以堪”用上。比如,“仲姐(仲玲)是我孙子的大姑奶奶,我不来送送,情何以堪?”“我和仲姐家的那一位是好哥们,都是性情中人,不把仲姐伺候好,情可以堪?”“张作连一再对我说,大家都走了,你一定要把刘景忠招待好,所以,刘景忠,你今天白酒、红酒都要喝。招待不到位,让我情何以堪?”连日来的疲劳让我感到不胜酒力,但面对刘成洲的盛情,我难以推却,喝了不少白酒。酒过三巡,我寻找机会调侃刘成洲:“今天好酒好菜地招待我,我本来很感动。闹了半天,这都是作连的面子。不是作连交代,你今天就不问我的事了。这让我情何以堪?”刘成洲尴尬地笑了,他说,你是文人骚客,我说不过你。
“情何以堪”后,刘成洲、刘经理送仲玲去机场,我和妻子带着外孙逛街。三亚的夜晚非常热闹,漫步街头,我想起了郁达夫的名篇“春风沉醉的晚上”。今晚的三亚,恰是春风习来,凉爽宜人,灯红酒绿,真的让人“沉醉”。
(外孙走到哪里都能找到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