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五行志下上（四）
《汉书》又被称为《前汉书》，是中国第一部断代史，具有极高的文学和史学价值，与《史记》《后汉书》《三国志》并称为中国史学“前四史”。老黄为您讲述精彩的《汉书》故事。
刘贺仅仅做了二十七天皇帝被废掉，成为中国历史著名的短命皇帝，但人家留下的海昏侯墓很有考古价值。本章讲的是《易经》中的“亢龙有悔”，以及如何观望云气，因为太过玄奥复杂，从一般翻译。请看《<汉书>研读》第127章。
志·五行志下上（四）
刘贺被废
《书传》中说：“皇之不极，是谓不建，厥咎眊，厥罚恒阴，厥极弱。时则有射妖，时则有龙蛇之孽，时则有马祸，时则有下人伐上之疴，时则有日月乱行，星辰逆行。”
“皇之不极，是谓不建”，皇是指国君，极是中正，建是建立。如果国君容貌中的“言视听思心”这五事都有过失，其做事就不能中正，也肯定不能建立流传万世的宠图伟业，其过失在于昏聩不明，所以称为咎眊（眼睛有毛病）。帝王要自下承奉天理，调和万物。云本身起自于山上，然后弥散于天；如果天气混乱，所以其惩罚就是常阴。另一种说法是，居上位者失掉中正，那样在下的肯定会强盛而遮盖国君之明。
《易经》中说：“亢龙有悔，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这样一来，国君虽然空有面南背北之尊，却没有一人协助，所以是极弱。盛阳一动就会生出小病。按照礼仪，春天要进行大射祭祀，以便顺和阳气。君上微弱那么下面就会振奋，所以会有射妖。《易经》中说“云从龙”，又说“龙蛇之蛰，以存身也”。阴气大动，就会有龙蛇之孽。在《易经》中，“乾”是君也是马，马能使用并且很有强力，如果国君气毁，然后就会有马祸。另一种说法，马大量死亡而且出现怪异现象，也是这个原因。
如果国君昏乱并且势弱，人们都会起来背叛。天下人背叛后，不是圣明君主出来诛杀，就是有大臣起来篡弑国君，所以才会有下面讨伐君上之疴。凡是君道受伤病发于天气，不说五行伤害上天，而是说“日月乱行，星辰逆行”，是因为下面的人不敢伤害上天，就像《春秋》中所说的“王师败绩于贸戎”，却不直言周天子军队被谁击败，用自败作为掩饰，这也是尊敬君上的写法。刘歆在《皇极传》中说，有下体生长在上体的疴病，这就是说下面的人讨伐君上，上天的诛杀已经形成，就不会再发生怪异了。对帝王的常阴报应，刘向认为《春秋》中并无记载。另一种说法是，久阴不雨也是常阴。刘歆认为这是自属常阴。
汉昭帝元平元年（公元前74年）四月去世后，他没有继嗣，霍光拥立昌邑王刘贺。刘贺即继位后，经常天阴，昼夜不见日月。刘贺想要出去巡视，光禄大夫夏侯胜挡住车驾劝谏说：“天久阴而不雨。如果臣下有谋上的，陛下还能到哪里去呢？”刘贺当即大怒，命人绑缚夏侯胜交给手下属吏，属吏赶紧把情况报告给大将军霍光。
霍光这时正在和车骑将军张安世谋划废掉刘贺。听到报告后，霍光责备了张安世，认为张安世泄露了计划，但张安世感觉很委屈，就召来夏侯胜询问。夏侯胜就用《洪范五行传》的所说来回答：“'皇之不极，厥罚常阴，时则有下人伐上。’我并不敢观察大将军所说，但能推断大臣们会有谋划。”霍光和张安世读罢大惊，因此更加重视经学术士。以后几天，最后废掉了刘贺，这也是常阴的明显验证。
京房在《易传》中说：“有蜺、蒙、雾。雾，上下合也。蒙，如尘云。蜺，日旁气也。其占曰：后妃有专，蜺再重，赤而专，至冲旱。妻不壹顺，黑蜺四背，又曰蜺双出日中。妻以贵高夫，兹谓擅阳，蜺四方，日光不阳，解而温。内取兹谓禽，蜺如禽，在日旁。以尊降妃，兹谓薄嗣，蜺直而塞，六辰乃除，夜星见而赤。女不变始，兹谓乘夫，蜺白在日侧，黑蜺果之，气正直。妻不顺正，兹谓擅阳，蜺中窥贯而外专。夫妻不严兹谓媟，蜺与日会。妇人擅国兹谓顷，蜺白贯日中，赤蜺四背。適不答兹谓不次，蜺直在左，蜺交在左。取于不专，兹谓危嗣，蜺抱日两未及。君淫外兹谓亡，蜺气左日交于外。取不达兹谓不知，蜺白夺明而大温，温而雨。尊卑不别兹谓媟，蜺三出三已，三辰除，除则日出且雨。臣私禄及亲，兹谓罔辟，厥异蒙，其蒙先大温，已蒙起，日不见。行善不请于上，兹谓作福，蒙一日五起五解。辟不下谋，臣辟异道，兹谓不见，上蒙下雾，风三变而俱解。立嗣子疑，兹谓动欲，蒙示，日不明。德不序，兹谓不聪，蒙，日不明，温而民病。德不试，空言禄，兹谓主窳臣夭，蒙起而白。君乐逸人，兹谓放，蒙，日青，黑云夹日，左右前后行过日。公不任职，兹谓怙禄，蒙三日，又大风五日，蒙不解。利邪以食，兹谓闭上，蒙大起，白云如山行蔽日。公惧不言道，兹谓闭下，蒙大起，日不见，若雨不雨，至十二日解，而有大云蔽日。禄生于下，兹谓诬君，蒙微而小雨，已乃大雨。下相攘善，兹谓盗明，蒙黄浊。下陈功，求于上，兹谓不知，蒙，微而赤，风鸣条，解复蒙。下专列，兹谓分威，蒙而日不得明。大臣厌小臣，兹谓蔽，蒙微，日不明，若解不解，大风发，赤云起而蔽日。众不恶恶，兹谓闭，蒙，尊卦用事，三日而起，日不见。漏言亡喜，兹谓下厝用，蒙微，日无光，有雨云，雨不降。废忠惑佞，兹谓亡，蒙，天先清而暴，蒙微而日不明。有逸民，兹谓不明，蒙浊，夺日光。公不任职，兹谓不绌，蒙白，三辰止，则日青，青而寒，寒必雨。忠臣进善君不试，兹谓遏，蒙，先小雨，雨已蒙起，微而日不明。惑众在位，兹谓覆国，蒙微而日不明，一温一寒，风扬尘。知佞厚之，兹谓庳，蒙甚而温。君臣故弼，兹谓悖，厥灾雨雾，风拔木，乱五谷，已而大雾。庶正蔽恶，兹谓生孽灾，厥异雾。”此皆阴云之类云。
（“天阴有霓、蒙、雾三种状态：雾是指水蒸气遇冷上下相合的云烟；蒙是说天空灰暗就像尘像云；霓是霓虹日帝之气。其在占卜的说法是：如果后妃独断专行，就像霓虹五月再现，如果是专一的赤虹，到十一月就要大旱。作为妻子不专一顺服，出现的征兆就是黑色霓虹布满太阳四周，白色霓虹双双从日中现出。妻子地位高贵于丈夫，就是占有了阳气，霓虹照射四方，日光不再温暖明亮，到阳气解散后才开始温暖。国君在内淫乱，其骨肉就如禽兽，霓虹如禽鸟，飞聚在太阳旁边。如果宠幸被贬抑的妃子，会没有继嗣。虹霓直仰向天空，这样六辰可除，夜星可见的都成为赤色。女子因丈夫高贵，霓虹呈白色出现在日侧，黑色霓虹进行干扰，表明气端正。妻子不和顺端正，就叫作独专阳性，霓虹中间会像管窥在在外面形成一团，夫妻不互相尊重就是轻侮，会出现霓虹与日相会现象。妇女专权国政就会倾覆，出现的霓虹呈白色贯穿日中，赤霓布满太阳四周。嫡妻有承顺之心，见不到丈夫的回应为不正常，霓当临在左边，或贯通在右边。聚合在于不专，这就造成继嗣危险。国君若在外淫乱，就等于外逃，霓气在太阳左边贯通于外。聚合不通达事理就不会交好，霓呈白色夺去太阳光辉，天气温暖，温暖就会落雨。尊卑不分就是不恭，霓三次出现，三次没落，三次出现，从寅时至辰时，日月星辰都隐藏，隐藏随后就会降雨。臣下私自给亲友俸禄破坏国君所定的纲常，就会有异常昏暗，这种昏暗先是高温；昏暗开始时，太阳就不会出现。做善事时不用请示上级，这样可以富贵长寿，昏暗会在一天五次兴起，五次消散。昏暗的国君不与臣下谋划，大臣和君王不同路，这就是见解不统一，这时会出现上面昏暗下面有雾的现象。教化三遍后还未没定型，立儿子继嗣王位迷惑不定，这就叫做动欲，会出现昏暗太阳不明的现象。德道紊乱就是听觉不灵，会出现太阳昏暗不明的现象，气温高百姓易得病。德不用，空谈俸禄，就是君主昏暗，用人不按次第，昏暗出现并呈白色。君王喜欢放纵的人，就是所谓放荡，太阳会昏暗呈青色，黑云挟持太阳，前后左右越过太阳。如果公卿不称职，就是所谓的白吃俸禄，会昏暗三天，还会刮起大风五天，昏暗仍不会解散。任用奸邪之人，就是所谓的闭塞国君，将会有大昏暗产生，白云如山一样流动并遮蔽日月。公卿恐惧不坚持原则，就是愚弄百姓，将会有大昏暗产生，不见太阳，仿佛下雨又不下雨，经过十二天才散，但仍然有大云蔽日。俸禄发放由下面的人把握，就是欺君，将有小规模昏暗并下小雨，不久又会大雨。下面的人竞相逞能，就是所谓的窃取英明，会出现昏暗黄浊。臣下对上炫耀自己的功劳，有求于上，就是不明智，天空将会微昏而现赤色，风吹树枝发声，散开后又出现昏暗。臣下独断专刑，这就是瓜分国君权势，天空将会昏暗而太阳不得照明。大臣压制小臣就是遮蔽，天空将微昏而太阳不明，像散开又不散开，大风吹起，升起红色云蔽日。众人不厌恶邪恶也会蔽塞，出现蒙云，这是《乾》《坤》卦象中的用事，三天而起，连太阳都看不见。不听群臣的话，吉庆也会消失，这就是下臣没有举措。昏云微弱，太阳无光，天空有雨云，但雨却不降。废掉忠贞被佞臣所惑就会出现亡国的昏云，天空先是清澈突然暴风雨来临，昏云微弱太阳不明。贤人避世隐居是不英明，天阴混润，夺走了日光。公卿不称职，就是不足，昏云白色，三辰天明为止，停止后太阳为青色，青色天变寒，寒必定下雨。忠臣进善言，国君王不听，这就是所谓的阻塞，天空昏暗，先下小雨，雨已停止，天空微暗太阳不明。众人惑乱在位，就要颠覆国家，昏云微弱而日不明，一暖一寒，大风扬尘。明知是奸佞却给予厚待，这是见识短，昏云深厚且气温很高。国君和臣下互不信任，这是悖乱。它的灾害是有风有雨有雾，大风拔掉树木，毁坏五谷，随后降大雾。庶正掩盖罪恶，就要发生妖孽灾害，会有怪异的大雾。”这些都是阴云方面的情况。
白霓贯日
鲁庄公十八年（公元前676年），“秋，有蜮(音rù，入) ”。刘向认为，蜮本来生长于南越，越地多妇人，男女同川洗浴，以淫女为主，这是乱气所在，所以圣人把这种虫子叫做蜮。蜮也就是惑，生长在水旁，能在远处射击人，只要射中人，严重的会死亡。南方所说的短弧，接近于射妖，这是死亡的征象。这时鲁庄公娶了齐国的淫女，所以蜮也随后赶到。上天的告诫似乎就在说，不要娶齐淫女，她将要生出淫惑篡弑的祸害。鲁庄公并不醒悟，坚持娶来。齐女入宫后和两个小叔子公开通奸，最后两个小叔子被处死，鲁庄公的两个被杀，夫人也被诛杀。刘歆认为，蜮是盛暑所生，并非来自于越地。京房在《易传》中说：“忠臣进善君不试，厥咎国生蜮。”
历史记载，鲁哀公时期，有隼(音sǔn，损)群集在陈国朝廷而死，是楛箭射穿了它，石制箭镞长一尺八寸。陈闵公就派使臣去请教孔子。孔子说：“隼飞来的地方太遥远了！当年周武王克商，打通与百蛮的道路，以便让各地都能进贡出产的物品，肃慎国进贡的就是楛箭，石制箭镞长一尺八寸。先王分封后，为让不同姓氏的诸王在远方尽职，让他们不要忘记臣服，所以才把肃慎进贡的箭支给了陈国。”陈闵公命人在旧府中寻找楛箭，果然找到了。
刘向认为，隼鸟接近于黑祥，是一种暴戾贪婪的鸟；用楛箭把其射穿，近似射妖一样；死在朝廷，这是陈国灭亡的征兆。这象征陈闵公年老昏乱，不向周朝进贡，却从事贪暴之事，会招致远夷的祸患，被它们所灭。这时中原国家中的齐晋和南夷中的吴楚都是最强，陈国和晋相交却不亲近，依附楚国也不稳固，所以多次遭受两国的侵犯。后来楚国发生了白公叛乱，陈国乘机侵犯楚国，终于被楚国灭亡。
阴云密布
黄其军
作于2021年7月10日（古历辛丑年六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