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米花,儿时年货的灵魂
腊月是风度让位给温度的月份。不过,尽管天寒地冻,小城的大街小巷也会不约而同地洋溢着一年一度、大多数人都会忙碌而快乐的味道。
在我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年前最快乐的事情就是经过自己的手,准备自己喜欢吃的“年货”,没有之一。特别是“打炮蒲”(临海方言称“爆米花”为“炮蒲”),那惊天动地的一声“炮响”和奔涌而出的爆米花带给我极大的快乐。现在回想起来,心里仍然有一团爆米花机下熊熊燃烧的火焰,暖暖的。
每当左邻右舍相互招呼着“打炮蒲开”的声音响起,我们就像听到冲锋号,立刻拿上早已准备好的米或玉米,用作业本的纸小心翼翼包好数粒“糖精”,跑着去街口排队。轮到时,师傅熟练地把爆米花机翘起,口子打开,倒入我的大米或玉米、“糖精”,加压密封后,搁在铁架上,左手转着“炮筒”,右手拉着风箱。炉中火焰“呼呼”升腾,长长的火舌热情地舔着爆米花机葫芦形的黑肚子。几分钟后,师傅瞄了一眼机上的压力表,将爆米花机扭向一侧,用麻袋套牢“炮筒口”,拿出铁套筒,套在弯头扳机上,用力一扳,“嘭”的一声巨响,白烟笼罩,香气四溢,直往鼻孔里钻。高温高压“炸”出的爆米花,一粒粒胖乎乎的,热气腾腾、争先恐后钻进袋子。而我早已紧紧地捂住耳朵,躲避得远远的。打“炮”后,师傅用包着棉布的长木棒搅了几下“炮筒肚子”,确定肚子干净、空空后,就招呼下一位;我则迅速上前,把麻袋里的爆米花装入自己带来的布袋或“洋油箱桶(铁皮桶)”。同时,快速抓上一把,一仰头,全塞到嘴里,顿时,一阵香香甜甜的味儿在口腔里打转。就这样,边走边吃,不知什么时候,已有几只鸡像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啄着吃掉下来的爆米花。
这些“年货”加工好、准备齐后,在大年三十,妈妈会把我们兄妹四人叫在一起,让我们各自口述过去一年的“总结”,并照常点评、叮嘱几句。然后,奶奶、外婆、爸爸相继隆重地分发以“角”计算、少得可怜的“压岁钱”;同时,“年货”也被平均分配,每人一份,作为一年的零食,独立保管取用。自然,性价比最高的爆米花数量最多,吃也最方便。
春节是中国人最盛大的传统节庆,有着特殊的文化意蕴和情感符号。爆米花是当时最大众化的“年货”,有责任的“年货”。对我们这些少年儿童来说,甚至称得上“年货”的灵魂。
一晃半个世纪过去了。时代变迁,生活物资已非常丰富。今天,原先我们眼中的珍品“年货”,早已是司空见惯、不起眼的寻常物,只要有钱随时可以“买买买”,甚至可以快递送上门。何况,现在家用的小型高科技机器也多了,动动手指就可以自己“做做做”。手摇火烧的爆米花机早已更新换代。电影院、游乐园、娱乐场所,小型爆米花机五花八门,随时可以“吐”出香喷喷的爆米花作为“吃货”的忠诚伴侣。自然,一般就不再自己带着材料去排队、加工,加工点也不是随便就能找得到的。我这当爷爷的有独生子女,自然把家庭的这个光荣传统编成“天方夜谭”的“传家宝”故事,讲给儿孙们听听。
腊月里的城区是万万不能鸣放鞭炮的。此刻的空气中没有了火药味,环境也显得安静多了。记忆中的爆米花“炮”声悄悄地在脑海响起,夹着那种特殊的甜香,给我一种特别的亲切和感动。
俗话说,“立春到了,新年开始。”春天的脚步响起,黎明的曙光正在穿云破雾,新的节气轮回已经运行,你的“年货”备好了吗?那我们约定,共迎春天,守望四季,可好?
现在,就让我们借着爆米花的“炮”声,驱瘟神、添喜庆、迎佳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