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观此件大草,不亦快哉!
傅山《行草足梦中句七言诗》轴 花绫本,182.9×50.8cm。北京故宫博物馆藏
释文:除夜新开五色云,飞仙欸乃玉楼闻。赤曇雯素衣灵汉,不是怀中匹锦文。傅山
(资料参考《中国书法》杂志,故宫博物院网站)。
此轴书自作诗《足梦中句》,载《霜红龛集》卷十三。傅山书法初学赵孟頫、董其昌,几乎达到了可以乱真的程度。但明朝灭亡后,受反清复明的思想影响,民族气节高昂,极其蔑视赵孟頫的为人,常常痛骂赵字并告诫儿孙不可学赵体字,但对颜真卿的人品、书品推崇备至,五体投地,转写颜体。至今,他仍有多件颜体的大字楹联和榜书留存,皆端正遒劲,刚健有力。只是在他年老的时候,他在深入研究前人书法之后,又重新评价了赵孟頫的书法。有诗为证:“秉烛起长叹,其人想断肠。赵厮真足异,管婢亦非常。醉起酒犹酒,老来狂更狂。斫轮余一笔,何处发文章。”这首《秉烛》是傅山七十多岁后的作品,赵厮即赵孟頫,“管婢”指赵的妻子管促姬。“奇人”指其夫妇。
此轴书法笔力雄浑,连带自然,章法布局自出抒机,有咄咄逼人之势。傅山《霜红龛集》有云:“吾极知书法佳境,第始欲如此而不得如此者,心手纸笔主客互有乖左之故也。期于如此而能如此者,工也。不期如此而能如此者,天也。一行有一行之天,一字有一字之天。神至而笔至,天也,笔不至而神至,天也。至与不至,莫非天也。吾复何言,盖难言之。”大意是学习书法的一般有三个境界:第一阶段是“欲如此而不得如此者”,是心手、纸笔还不能相通;第二阶段“期于如此而能如此者”,功夫已到,自然天成;第三种境界则是“不期如此而能如此者”,不刻意追求却能够达到,这种自然天成才是最佳境界。当然了,“至与不至,莫非天也”,这需要有天赋。
于除夜,观是作,读其书论,每句字不多,却字字如金,都是他学书法的心得,值得反复品味!
再摘录一二附后:
写字只在不放肆,一笔一画,平平稳稳,结构得去,有甚行不得。静光好书法,收此武拔甫数纸,皆是兢业谨慎时作,惜乎死矣。静光颇学此笔法,而青于兰矣。
写字一笔一画,平平稳稳有何不可?关键看怎么学?这里提到静光、武拔甫,不知何许人也?静光喜欢书法,得到武拔甫几件作品。都是非常工整的作品,可惜“死”了,过于僵硬。但静光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傅山《小楷心经》
作小楷,须用大力,柱笔著纸,如以千斤铁杖柱地。若谓小字无须重力,可以飘忽点缀而就,便于此技说梦。写黄庭数千过,了用圆锋,笔香象力,竭诚运腕,肩背供筋骨之输,久久从右天柱涌起,然后可语奇正之变。
作小楷须要用大力,如果以为小字无须重力,便是痴人说梦。写《黄庭经》数千次,完全用全力为之,如此,才可以谈论字的奇正之变。
楷书不自篆隶八分来,即奴态不足观。此意老索即得,看急就大了然。所谓篆隶八分,不但形相,全在运笔转折活泼处论之。俗字全用人力摆列,而天机自然之妙竟以安顿失之。按他古篆隶落笔,浑不知如何布置,若大散乱而终不能代为整理也。写字不到变化处不见妙,然变化亦何可易到。不自正入,不能变出。但能正入,自无婢贱野俗之气。然笔不熟不灵,而又忌亵,熟则近于亵矣。志正体直,书法通于射也。元阳之射而钟老竟不知,这不亵之道也,不可不知。
楷书不知篆隶之变,任写到妙境,终是俗格。钟王之不可测处,全得自阿堵。老夫实实看破地,工夫不能纯至耳,故不能得心应手。若其偶合,亦有不减古人之分厘处。及其篆隶得意,真足吁骇,觉古籀真行草隶,本无差别。
楷书如何静中有动,充满灵性?全在运笔转折活泼之处。傅山此言直接道出楷法秘诀。所谓的楷书,不是端正、工整之法,而是有渊源,要从篆隶八分中来。
傅山《草书右军大醉七言诗轴》绢本,草书。纵202.7厘米 横44.2厘米。南京博物馆藏
《草书右军大醉诗轴》为傅山经典之作。傅山晚年潜心王羲之的草书,对右军草书有独到见解。此轴所诗,描绘右军大醉后所书情态,形象逼真,如临之境。书法草法纯正,行笔爽利自然,气韵流美,笔力清劲中而又见力度,布局整齐中有参差,相避相揖,相互相应,深得右军书法三昧。
释文:右军大醉舞蒸豪,颠倒青篱白锦袍。满眼师宜欺老辈,遥遥何处落鸿毛。山。
资料来源:扫描于《南京博物院珍藏系列——书法》(上海古籍出版社 徐湖平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