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银山不如寿山
金山银山不如寿山
文 郑华红 年前就听说我岳母即将迎来八十大寿，举办的大寿之宴定在年后的正月十六。 过完年到了初七八，出外谋生的青壮年劳力也都走的七七八八，大年热闹的过后回归了闲时的宁静，我还没有出门，像个闲人一样每天在村子里晃悠，心中一直在倒数着正月十六这个大好日子的到来，期待中充满着迫切。古有五女拜寿，还好，我岳父母育有三子三女，，比五女更强。岳母大寿，我这个最小的女婿自然必须到场祝寿尽孝，一来沾沾老人家的福寿之气，图个长命百岁。二来人生自古八十古来稀，我不想因为工作的原因缺席扫了老人家的兴。值得庆幸的是，我的孝心得到单位主管的理解，得以成全。我想，儿孙满堂，子女齐聚必定是老人家最开心的事情。同样，岳母的八十大寿也是我们夫妻迫在眉睫最非常重视的一件大好事，办好了，誉满四邻八乡，稍有处理不当，背后必遭人指指点点。还好，我和妻子早有约在先，她娘家的喜事由她做主随礼，我只负责吃喝，哈哈，何不乐的逍遥自在。 终于到了正月十五，我们这些老人家的至亲都自发的提前一天集聚在岳父母家，准备庆生前的预备工作，开始不同的分工。几个舅哥负责购买酒席的必须品，宴席的灯光饰条和蛋糕就由孙辈们去负责采购。到底是离城区近，不到半天的功夫，几位舅哥就把新鲜的菜肴，名酒名烟就都搬回了家，放满了大厅。准备给宾客们回礼的大红礼盒堆满了阁楼一角，和贴在大玻璃窗上的大红寿字遥相呼应，显得喜气十足。
下午2点，几个侄子们就把厅堂用彩色饰品布置了起来，用金黄色气袋粘贴在墙上的生日快乐的英文单词更是让大堂充满洋气，定制的八层大蛋糕在众人小心翼翼的搬运下搁放在厅堂桌子中间，一个大大的粉红色的寿桃傲居蛋糕顶上，让人看的甚是寿气四溢，耀武扬威。大家都被这中西合璧的场景布置惊呆了，不一会，整个大厅就有几十部手机的闪光灯在咔咔嚓嚓忙着闪动拍照拍视频，恍惚的让人错觉为召开了记者会。已经成家的几个侄子在蛋糕前再三申明，奶奶生日，孙子也要尽点心意，这个大蛋糕的费用姑姑们都别抢，由他们出。孙子们有此孝心，姑姑们自然乐意成全。看来老人家的基因真的很强大，儿孙们在面对费用上能主动作出一些担当真的很让人感动，我不免从心里暗暗的为他们能有这份浓浓的孝心点赞。更意外的是，我看到了岳母手腕上金灿灿的手镯，本就被布置的福光四射的大厅在金黄色手镯的金色辉映下更显隆重。我开始忍不住想逗逗岳母，于是故作吃惊的问：“哇！妈！还有个大金镯子啊？！太漂亮了！”这时，大嗓门的岳母就提高了声调，表情有点急躁：“你小嫂子非要给我买一个，戴着不自在，过完生日就脱下来还给他们，才懒得戴呢。”岳母爱急，她一急躁我就哈哈大笑，我知道，岳母嘴拙，嘴上说的再不好心里还是乐滋滋的，她这是正高兴着呢！看着岳母这扭捏的神态，一旁的老岳父也在嘻嘻的不停抿嘴偷笑。 第二天一早，包场的厨子就拉来了碗盘桌椅，燃起煤火大灶，熬着上等的喷香烫头。岳父岳母也起了个大早，穿的干干净净各自手提一个装满香烟的红色胶袋在厅堂端坐，她们负责收亲朋好友们递上的红包并回赠一包上好的香烟。看似简单的收红包其实也有很多讲究，收红包的时候不仅接受客人们的祝福还要一一看过并做登记，记住何人所送金额多少，来年客人家办喜事好添加一定数额送回，搞错了，会引发亲朋之间的矛盾误会。理对了，账目清楚，礼尚往来，能增进亲戚之间的友好往来。我自然也不闲着，自己找了个最优雅最轻松的活儿，倒茶。不一会，客人陆续而来，道喜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我赶忙递上一杯杯清香的绿茶，热情的招呼二句。二位老人家精神焕发，神态矍铄，接待工作挥发自如。我一边招待客人入座喝茶，一边偷偷的负责起老人家的安全问题，毕竟人多脚湿地板滑，我得预防着。不一会，热气腾腾闻名遐迩的广丰米粉裹着由上等食材熬出的烫头就一大盘一大盘的端上了桌面。说起广丰米粉，数这个生日的米粉最诱人食欲，香喷喷的那个美味直逼肠胃，再斯文端庄的宾客到了这个场合也会忍不住急着拿起碗筷，从大盘子里用筷子齐刷刷的捞出长长的粉条装满盘子，再舀上一勺汤料从上面浇了下去，然后大口大口的吞咽，那味道那香气真是让人食欲大增，胃口大开。说实话，祝寿的宴席很多人都是冲着这早上的生日米粉而去。在广丰的民间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宁可耽误酒席的好鱼好肉，也不可错过早上的生日米粉。”好了，写到这里，我竟然也有点口水多多自我陶醉了，写多了，人在他乡，粉瘾逼上心头无从得治啊！摆了，不提米粉这事儿了，此时竟然回味无穷馋的难受。 到了中午，酒席正式拉开，有十六桌，宾客们陆续就座，每桌酒席都备有二瓶好的白酒及饮料，再放上二包上等的好烟，除了零食水果餐盘，十八至二十多道大菜接二连三的轮番上桌，这时，请的手艺好的大厨做出来的味道直吃的宾客们一个劲叫好，有的客人就会在上菜的空档跑去要来厨子的电话，以备日后办宴席所需。厨师当然在这种喜宴上得拼尽手艺，好的厨师，不仅味道做的比较好，菜的分量也拿捏的准确，不会造成太多的剩菜浪费，相比到酒店去办宴席可是实惠多了，在家里既经济实惠又开心热闹。厨师蹭着这个机会自然不会错过好好发挥的机会，使出浑身解数，做的好吃，留下好的口碑，自有客人到处免费帮忙打广告，生意一单接一单，财源滚滚而来。 再说二位老人，在宾朋和儿女们的欢呼声中被拉往厅堂主桌的上横坐了下来。在江西老家，上横位置可不是随便坐的，主桌分上横和下横，大边和小边。能坐上横的必定是辈份最高的或是最受热情款待的人，自然这上横位置非二老莫属。二位老人爱喝白酒，特别是纯正的江西高粱液，儿女们盛上满满二杯白酒，递上碗筷。二位老人不慌不忙的与客人们举杯畅饮，席间，不断有其它桌上的客人跑来敬酒，说上几句祝福的话语，直逗得二位老人眉开眼笑。 看着二位幸福满满的老人，我想，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须发皆白时夫妻依然相伴，相守相望。很多人一生追求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仔细想想，金山银山还是不如寿山。官再大钱再多无命享受一切成空。看我岳父岳母，虽为一介平民，年轻时生活虽入不熬出，但勤俭持家，辛苦抚养儿女长大，到如今身体安康，儿女孝顺，这岂是高官厚禄所可以换来的？二位老人性格一燥一薄，几十年来相处一忍一让倒也融洽，从未见他们相争相吵，邻里关系更是亲切和睦。随着时代进步变迁，生活日渐富裕，二位老人迎来高寿，看自己子孙如枝繁叶茂，阅尽世间繁华，他们在人生路上收获的幸福让多少人望尘莫及羡慕不已。子女孝顺，儿孙满堂，儿孙们各持其才，服务社会，这才是二位老人一生最大的成功。 晚上，客人基本闲下无事，为了助兴，可以多喝几杯，酒兴正浓的就会猜上几拳，一旁的孩子们则早已占据最佳位置把蛋糕团团围住，晃动着小叉子对着蛋糕跃跃欲试不停的砸吧着小嘴巴，稍大点懂事的孩子马上去请来了二位老寿星，小心的给他们戴上了生日皇冠，调皮的舅哥用手蘸一点红颜色的奶油轻轻的点在二位老人的眉心，以示吉祥如意。二位老人也不懂得什么许愿不许愿，完全撇开西方的套路乐呵呵的在儿孙们一片祝福声中直接把七彩的烛火吹灭。顷刻间，蛋糕就被切得四分五裂，大人小孩都一起分享这甜甜的喜悦。吃完蛋糕，大部分客人们就会陆续散去，家人在送走客人的同时马上送上内装有寿面寿饼的红色大礼盒，说一些客气感谢的话语，彼此道声再见。 送走客人，天色暮近，儿孙辈们早已按耐不住，抱出早已准备好的三五个烟花，拿出火机一按，霎时，喜气冲天，漫天璀璨。望着烟花飞舞的夜空，我不禁兴叹：人生八十古来稀，得失成败在今夕。修得儿孙同堂福，延年益寿最珍惜。同时，也默默祝福二位老人：寿比南山！福如东海！高寿一百二，子孙满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