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没素养的

嘎没素养的

文/陆生作

雪后初晴，地冻路滑。

有一秃了顶的中年男子匆匆上了公交车，左手三只大包子，右手一碗葱油拌面，屁股一翘，嘀一声刷了卡，然后稳稳倚在扶杆上，一口大肉包，嘴角流油，顿时车厢里跑满了包子味！

大家厌恶地看他一眼，又忙着低头侍弄手机。都赶着上班，谁敢有闲情计较？或许，还有没吃早饭的，闻闻味，也能肚饱三分。

公交车排在红灯前，只是火车的一节车厢。熬过四个红灯，才挨到了斑马线前。有人跺脚了，有人牢骚了，嗑瓜子一般，嘀哩叭啦，琐碎，有料，一地残渣。中年男子也发话了：“这司机，嘎没水平的，这只红灯么，一脚油门就过去了。”他说得轻巧，接一口葱油拌面，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里，滚着一个乒乓球。

绿灯终于亮起，司机刹车一放，油门一踩，遥遥领先。可前头岔路上，突然闯出一辆私家车。公交司机一个急刹车，乘客们弹簧似的往前耸了耸。一瞬间，牢骚话在包子味里窜来窜去，忙得浑身是劲。

关键是中年男子的葱油拌面脱了手，撒了一地！“这，这，这种驾驶员，会开车的？嘎没，没，没……”他显然受了惊吓，圆睁着双眼，扎着马步，一手紧握扶杆，下巴上还挂着一滴汤汁，正全力搜寻一个形容词，“嘎没素养的！”

素养这个词，恰似封在他喉咙的阀门，阀门一开，乐色便飚射出来，犹如撒了的拌面，流成了一支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