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底部的基底神经节如何促进和抑制运动?
基底神经节
基底神经节是位于大脑底部的一系列核团,包括纹状体、苍白球、丘脑下核、黑质等。
基底神经节
基底神经节最早被发现的功能是调控运动,这也是基底神经节广为流传的功能。基底神经节中的纹状体接受运动皮层的投射,随后经过苍白球和黑质的传导 ,通过丘脑返回运动皮层。基底神经节依此通路来调控运动。
基底神经节的病变,经常出现在许多运动障碍疾病中。例如神经退行性疾病帕金森症,患者黑质致密部的多巴胺神经元退化,导致纹状体内多巴胺水平不足,在行为水平上病人会出现身体僵硬、颤抖、动作缓慢等症状。再例如舞蹈症(Huntington's disease),遗传基因的原因致使基底神经节退化,病人无法自主控制运动,身体经常出现不自觉地抽搐、扭动。
Huntington's disease
下面,我们深入到基底神经节内的神经环路,来探究一下基底神经节是如何促进和抑制运动的。
基底神经节内的直接通路和间接通路
我们从基底神经节的信号收集器——纹状体(striatum)说起。
纹状体接受来自很大范围的皮层输入,然后伸出纤维给基底神经节的输出核团——苍白球和黑质。
- 纹状体中棘神经元
离开纹状体的输出纤维来自于一种名为中棘神经元(Medium spiny neuron)的投射神经元。中棘神经元是纹状体内最主要的神经元,占纹状体的95%,是一种抑制性神经元。中棘神经元兴奋时,会抑制和它有突触连接的下游神经元。
纹状体中棘神经元(MSN)示意图
纹状体中棘神经元又分为两类,一类细胞膜上表达多巴胺的D1受体,另一类表达多巴胺D2受体。我们简称为D1中棘神经元和D2中棘神经元。这两类神经元的分布是混杂在一起的。
伏隔核(NAc)内交错分布的D1(红色)和D2(绿色)中棘神经元
D1与D2中棘神经元的投射轴突有着不同的走向。
- D2中棘神经元和直接通路
D1中棘神经元投向内苍白球(GPi, internal globus pallidus)和黑质网状部(SNr,substantia nigra pars reticulata),抑制其中的神经元。而内苍白球和黑质网状部的神经元又伸出纤维抑制丘脑内的神经元,丘脑内神经元又投射至运动皮层和脑干运动核团,可兴奋运动皮层和脑干运动核团,促进运动。这是一个长链条。
直接通路:红色连线为抑制,蓝色连线为兴奋
我们试着来启动这一链条。来自运动皮层兴奋信号激活D1中棘神经元,D1中棘神经元会释放抑制性神经递质,抑制内苍白球和黑质网状部。由于内苍白球和黑质网状部激活时可抑制丘脑内核团,因此当内苍白球和黑质网状部被抑制时,丘脑内神经元会去抑制,换句话说,丘脑内神经元会相对兴奋起来。而丘脑内神经元的兴奋,又会激活运动皮层,最终促进运动。
这就是基底神经节D1中棘神经元介导的直接通路,可促进运动。
那基底神经节是如何抑制运动的呢?
- D2中棘神经元和间接通路
这就涉及到另一条更长的链条,这一链条起始于纹状体内的D2中棘神经元。
D2中棘神经元并没有直接投向内苍白球和黑质网状部,而是先绕了一个圈。D2中棘神经元走出纹状体的第一站是外苍白球(GPe, external globus pallidus)。外苍白球也是抑制性神经元,它们的纤维瞄准丘脑下核(STN,Subthalamic nucleus),丘脑下核里的神经元是兴奋性神经元,会释放兴奋性递质到内苍白球和黑质网状部。之后的通路和直接通路一样:内苍白球和黑质网状部伸出抑制纤维到丘脑,丘脑又伸出兴奋性纤维到运动皮层和脑干。
来自D2中棘神经元的信号绕了一条路,才到达内苍白球和黑质网状部。因此称为间接通路。
间接通路
绕的这条路,让间接通路的结果和直接通路相比,完全相反。
我们再来试着启动下间接通路。来自皮层的兴奋性输入激活D2中棘神经元,D2中棘神经元会进一步抑制外苍白球,这导致丘脑下核的去抑制,丘脑下核神经元的兴奋(去抑制)又会兴奋内苍白球和黑质网状部,内苍白球和黑质网状部神经元的兴奋会抑制丘脑和脑干,运动皮层接受不到来自丘脑的信号,运动也便不再起始。
即,间接通路激活时,运动被抑制。
灵长类动物基底神经节内的直接通路和间接通路示意图
啮齿类动物基底神经节直接通路和间接通路示意图
'go/nogo'模型
基底神经节直接通路促进运动,而间接通路抑制运动,根据这一特性,科学家们提出了一个简单直接的‘go/nogo’模型。
‘go/nogo’模型认为,当我们需要运动时,直接通路被激活。相反,不需要运动时,间接通路被激活。
‘go/nogo’模型不仅作用于自发运动(spontaneous movements ),也在抉择时起重要作用。
科学实验中的go-nogo示意图
其实,这一模型还有另一个抉择版本。直接通路掌管中意的抉择行为,而间接通路掌管不喜欢的抉择行为。大脑会激活直接通路以触发青睐的抉择行为,并且抑制间接通路以摒弃不想要的抉择行为。
然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由于无法在体鉴定且观测纵纹状体D1和D2中棘神经元、也无法特异地操纵两种神经元,科学家无法检验‘go/nogo’模型的正确与否。
转基因技术以及光遗传技术的兴起,使科学家有机会在小鼠脑内直接验证‘go/nogo’模型。然而实验结果却与‘go/nogo’模型有所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