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求医

默梅，起死回生了般。

人间自有真情在。呼啦啦的亲朋好友提供了呼啦啦的求医资源。默梅与大明锁定在上海的“胸科医院”、“肿瘤医院”。而更偏向于前者。上海求医又谈何容易。全国各地的疑难杂症都涌向这里，一号难求，难于上青天。也催生了周边租房业的红火发展。租房广告漫天飞，满地堆。病人和家属先租住在医院的周边，家属一天几回的到医院打听消息，愁云惨雾，心力憔悴。有时绝望得生出了“死了算了”的无奈恨意。但怎么办呢？等——等——等——有了床位，欢天喜地像中了头彩似的住进了病房。有的，医院通知在家等电话，一等便是一年半载，甚至不了了之。想想求医路，默梅大明心里已是七分怯，三分燥了。试了试网上挂号，凌晨零时开抢。几分钟，无声的全国哄抢结束。默梅无果。一夜无眠，咀嚼起人生的八大苦来。好不容易抢到了“胸科医院加号”。那也是个未知数。医生在结束所有门诊后再来看这些“加号病人“。主动权在医生，他有权不看加号病人。握着那张未知的预约单，心晃悠悠的荡在半空。

大明姐夫，一个电话：明天下午准备好两篓螃蟹，拿好你屋里的体检报告。我开车带你们去上海肿瘤医院找人。默梅大明心里一阵的柳暗花明，灿烂千阳。大明姐夫，商海中人，人脉广。听说弟媳这一情况，一时也起了急。他在医院有一亲戚，想来可以帮上忙。

当晚，默梅跟盈儿认真而平常的说：“盈儿，妈妈有个事跟你说一下，妈妈这次体检出来，肺上长了个结节，有点大。过段时间爸爸陪妈妈去上海做个手术。十到半个月吧。这些天爸妈不在家，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想爸妈了就电话或微信我们。有什么事就跟爷爷奶奶姑姑说。”盈儿睁着她清澈美丽的大眼睛说：“要紧吗？”默梅笑说：“你看你妈我这个德性要紧吗？”盈儿笑说：“我也觉得你没什么屁事。”随后母女两人趴在床上看起了《樱桃小丸子》。初三盈儿的学习放松法就是看动画片。默梅又是中年少女。俩人对动画片统一爱好。有趣处一起哈哈大笑。盈儿看了一眼妈妈：“我看你一点压力也没有嘛！”默梅骄傲的说：“当然，你也不想想我是谁的妈！”盈儿笑说：“客气，客气。”

第二天，姐夫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排座上的默梅，说：“你的病在上海大医院都是小意思，像看个感冒一样的。”默梅：“我绝对相信上海大医院，毕竟全国有名。我是在想如果我这个不好，要放化疗怎么办？”姐夫又看了她一眼说：“也不要紧，现在有种什么疗不掉头发的。“她突然神经质的说了句：“如果掉发，我就买各式各样的假发套，一天换种发型，让人家都不认识我。”他们笑了笑。大明说：“我想你一定不会的。因为你毕竟是体检出来的。一定是早期的早早期。”姐夫附和的说：“你还真要感谢体检呢。不然后果才吓人呢。”默梅狠狠的一点头，她一直很感激这次体检。一路上三人说了说谁谁谁得了什么病，怎么就没了；感叹感叹健康的重要性，人生的无常。

围着医院转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离医院二公里远处找到个地下停车位。提拎着二篓子螃蟹去找“亲戚”。门卫不让寄放螃蟹。他们只好提着螃蟹在熙来攘去的人流中穿身侧过。默梅却有意在寻找那些戴帽子的光光头。心想自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吧。好不容易找到地方了，一位大爷把门，不让进。只能打电话让亲戚出来。左等右等又半小时，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亲戚出来了。一出来勾肩搭背于姐夫。默梅看到这份亲昵劲，放松下来，笑了。亲戚拿起默梅的体检报告：“你别瞎跑了。住下了，做掉。”默梅身上力气去了一半，头一下子耷拉在大明肩上。怯怯的问：“是不是不好？很危险！”亲戚：“倒也不是，这么大了，就必须做掉。”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下肺的大小及结节的大小。说：“相对于大肺，这个结节是很小很小的。姐夫问了句：“你跟我说个实话，你们医院与胸科医院在这方面哪个更权威一点？”亲戚不假思索说了句：“当然是我们这儿，他们的院长还是我们医院过去的呢。”默梅和大明相互使了眼色：就选这儿吧。亲戚交待了一下如何从门诊挂号让医生开住院单。三人频频点头，却是一头雾水。三人走出不久，亲戚赶了出来。拿过默梅身份证，挂了号。领着默梅夫妻俩进了门诊室。室内一个一脸痘印的年轻的小个子医生接过片子看了看。默梅紧抓大明的胳膊问：“要紧吗？看得出良性和恶性吗？医生平静的说：“肿瘤一般都是恶性的。”口气里的不容置疑，像把尖刀刺中默梅心脏。默梅感觉心都冷了。“那还能活几年”默梅又问。“长命百岁。”又是不容置疑。默梅的心里又升起一千个太阳。心像只喜鹊飞上树梢梢的欢唱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可以长命百岁。

默梅他们回家等住院通知。

第二天早上八点，大明都时刻关注手机，时不时看一下，时不时看一下。突然他又怀疑得拿出单子核对了所留的手机号有没有出错。也让默梅核对。每一次手机响，他心慌意乱的手忙脚乱接听，每次都失望而有气无力的挂了电话。到了下午，等得实在吃不消了。默梅让大明陪着逛公园。公园很清，很静。走走聊聊。不再聊生不生死不死的了。看到很多盘景，默梅只关心它们活了多少年了。都是七八十年，上百年的。默梅想下辈子还是做棵树吧！长寿。

一天无果。默梅开始怀疑亲戚是不是真心实意帮忙了。晚上也睡不踏实。默梅说：“老公，不管明天来不来电话，我们都去上海！我在家呆不住了。我都觉得胸口痛起来了。我就想快快手术。”大明说：“好！”

第二天一早，电话响。默梅大明对视了一下：医院来电话了。果然是。医院让十点前办理好住院。两人风风火火的一阵忙。最后，默梅冲上楼，给盈儿留了条：亲爱的盈儿：爸妈去上海了。可能十天左右的时间。你一定要乖哟。落款“爱你的爸爸妈妈”后。默梅还是习惯性的画上可爱的头像。一颗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