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棋坛六十年》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华夺鼎赛首轮台主朱德源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华夺鼎赛首轮台主朱德源

一九五五年初穗汉棋赛的鼓角声刚停息下来,大华七雄夺鼎赛又战云弥漫。这是广州棋人的一场争雄战。七雄为杨官璘、陈松顺、卢辉、覃剑秋、陈洪钧、袁天成和朱德源。棋赛地点为十三行大华酒家(后改称为利口福)棋坛。
所采取的比赛形式不是分组对弈的淘汰赛或循环赛,而是攻擂战,先推定一人做擂台主,由其余六人依次攻擂,以两局决胜,如能净胜一局或两局,即取代台主的地位。谁能担任台主保持不败一局,即是冠军,夺鼎而去。
担任首轮台主的是在广州棋坛资历颇长而新有声誉的朱德源。朱原籍湖北,一九二一年出生,在广州长大,等于地到的广州人。二十年前,他十四岁的时候,已在象棋的圈子里练拳脚。当时他家住在广州莲花井,地近净慧公园(今迎宾馆),常到公园的民教馆象棋室活动,成为一员小将。
刊有棋艺专栏《环球报》,一次约他去下棋,初遇黄国钟。黄带他去见黄松轩,受黄让单马,不敌。要求让马先,黄又不肯。那时黄松轩主持大新公司棋坛,于是朱德源干脆到大新棋坛攻擂,屡败屡战。华南四省在广州较场兴行商展会的时候,黄松轩又在会内的棋坛任台主,朱德源每晚必到,趁有空隙即登坛冲击。只要能和棋就拿到奖赏的入场票,因而兴趣极浓。这期间朱德源专心研究棋艺,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抗战爆发后,朱德源只身走广西,逗留梧州。常到待头看棋,因是博弈,旁观者只能缄口不言。看到技痒,毅然下场对垒,初遇一个好陈的藤县棋王,朱德源以大夹马克强敌。这姓陈的又同他斗古局,朱胜了五、六局。藤县棋王败局后对朱德源:“我可以带你去赢一些钱。”
朱德源跟他到梧州四方井,那里有一个摆杂架摊的小贩,绰号斗人,兼以博弈为生涯。朱德源同他通宵激战,赢了十多局,得到一个多月的生活费用。这个斗人又介绍朱德源给梧州象棋高手打铁根。下了一天棋,比对朱多胜两三局。在这几个月内,白天出郊外避空袭,夜间回市博弈,差不多以棋为生。打铁根终于不能对抗朱德源,朱即在梧州成名。
凑巧有“飞机棋王”称号广西棋手苏兆南回到梧州,约朱决斗,梧州棋人全都试目以待。苏兆南早在一九三一年广东省棋赛时从广西到广州,因逾期未能参加,而同黄松轩等人会外博弈,后称“苏家四将”之一。他在“翩翩”博弈,黄松轩能让他单马。
有人对黄松轩说:“七哥,你以广东棋王资格让广西棋王单马,毋乃太看轻广西棋艺了。”
黄松轩笑道:“广西多好棋,我仅以私人资格让苏兆南单马而已。”
苏兆南在连续输给黄松轩之后,“翩翩”棋友不称为他广西棋王,而简他为“广西”。
那时他的棋艺也有进境,可胜关华、陈就、潘炮、陈陶一辈而在苏天雄、彭鲲之下。抗战时,苏兆南曾到韶关,遇见龙少泉等棋友,颇想在韶关及锋而试。经人介绍,同陈松顺大战于河西酒舫。陈松顺当时化名陈尘,以普通棋客的姿态出现,苏兆南不知虚实,对弈四局,负三和一,损折甚多,于是丧气而去。
这次他在梧州,酿酿同朱德源博弈,以为朱的棋龄较浅,是可以一战而胜的。朱德源知道苏兆南颇有来历,而且对方订明高价博彩,很有些怯意,但梧州的棋友却极力怂恿他。顺德的老棋手陈星誉这时也在梧州,年已七十多岁,他对朱德源说“你的棋艺已到二流一,苏兆南远不是你的敌手,何惧之有!”朱德源这才下决心应战。
朱、苏二人议既定,即在梧州大华戏院门前当众对弈,每局五十元彩金,闻风而来的观战者围成了人丛。这一战,朱德源连胜六局,面不改色。
此后,朱德源挟艺游贵县、桂平、南宁、百色、龙州、合浦等地,所向克捷。他有一个姊姊是龙州粤剧团的成员,因这种关系,朱德源也参加了剧团工作,担任布景、写戏,抗战结束后,一度到越南谅山。
一九五三年,朱德源回来广州,适值陈松顺在十三行大华酒家棋坛担任台主,朱被聘任副台主。按照当时朱德源的棋艺水平,陈可以让他长先。自此朱德源在广州棋坛占一席地,而且棋艺还继续上升,同彭树荣一辈相捋。
大华棋坛的七雄夺鼎赛,从二月十一日起揭幕。朱德源这年三十四岁,以首任台主资格,高坐擂台。“山人”覃剑秋是第一个攻擂者,当晚连和两局,各无所损。次晚,老将卢辉出马,对朱德源是严重考验。首局,卢得先,以和告终。次局,朱德源首开杀戒,击败了当年与黄松轩齐驱的卢天王。此局如下。
天王卢辉以反宫马应当头炮,第二十着车2进4捉中炮,二十二着马6进7捉中兵,露出了破绽,被朱德源强渡七兵欺车,迫得平车吃兵,先失一炮,虽吃回红方中炮,而车马受缚,导致如图必然丢马的形势。朱既多一子,即先稳住阵脚,尽量拼兑,使天王无力反击,最后以炮双兵必胜士象全。
朱德源在闯过了两关之后,第三晚登坛攻擂的更非同小可,正是广州棋友称为“老子”的陈松顺。下为朱、陈两局。
陈松顺用中炮巡河炮过河车进击朱的屈风马平炮兑车。中局时,陈卸中炮,以全力击其左翼。这个过程,双方斗智很是有趣。朱德源为了解除威胁,伸了两只炮过河,陈松顺胸有城府,忽然采取内线作战的策略,收缩子力,布成网状,要把黑炮困死,如图,朱德源的7路马冒险助阵,如果被吃,即拟以车炮夺回一马,不料陈用三路炮吃马后,还有马二进一的逃脱之计,这步棋倒是朱德源意料不到的。由此,朱失子失势,败去一局。
朱德源先输了一局,如不能胜回第二局,就要被打下台,所以他对这局决心拼搏、第二十三着,朱炮击中卒,弃车,果敢勇悍,使全场震惊。陈不甘示弱,吃车后,徐图对策。局势由此复杂多变,使人眼花缭乱。才几个回合,演成上图混战局面,这局棋朱终于弃车获胜,与陈松顺杀成一胜一负的平手。
当年的朱德源风华正茂,棋度超卓,这两局棋均甚精警。他闯过了陈松顺这一关,使观众甚为欣赏。朱德源连闯覃剑秋、卢辉、陈松顺三关,第四战,迎击曾经闯荡黔贵的陈洪钧。在一九五四年朱有过击败陈洪钧的纪录,无如陈洪钧也是上乘功夫。严格说起来,两人只在伯仲之间,朱要稳胜是不可能的。二月十四日晚,两人在擂台相见,首局战和。
朱德源的屏风马运用的颇好,中局子力开扬,使陈洪钧的当头炮未能占得优势。陈卸中炮后,双方还在均势下争持,和局的趋向渐显。接图,朱德源以炮兑马和兑车,终成和局。
第二盘,朱德源得先手,顺炮直车攻横车,二十二着前都是正常着法,二十三着以后,展开互攻,但起落不大。中局以后,可和的机会甚多,足见两人旗鼓相当。不料在残局阶段,陈洪钧在多了两只卒的情况下突走误着而败,下为此局着法。
如图,陈因多两卒,有取胜企图,既不肯丢象,又恐被红马兑炮,所以走炮五平七,被红马七进八窥卧槽。其实这时断无败理,如改走马7进8威胁士角,也可起互相牵制作用。九十二着陈将5平4,是空败之着,可说是神不守舍了。
由于陈洪钧败衄,朱德源又闯一关,余下的袁天成、杨官璘,对他更具威胁性。十五日晚,袁天成攻擂,朱德源不敢掉以轻心,竭力以赴。第一局是一场韧性战斗,进入残局时,双方仅剩马炮兵,原可成和。但两人均想以残局取胜,缠至一百多着,朱德源忍痛弃马保将,终于败北,然而袁天成也胜来不易。第二局,朱德源全锐进攻,务求必胜,已经取得了突破的优势,不料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了百密一疏,以致功败垂成,又负一局。全局如下。
朱德源从开局一直占先,攻势甚锐。如图是中局形势,前景大好。接图,袁走卒3进1,以炮窥相,朱马九退七遮拦,袁车2平5兑车。这时,朱德源思考未周,竟然炮五进五打车,以致反失一马。如果炮五进五这着改走车九平七吃象叫象,黑方如车4退5遮挡,然后炮五进五去车叫将,迫黑方撑士,再车七退一,可白得一炮;又如黑方下士遮拦,红亦可车七退一吃炮,黑车被中炮钉死,不能解脱。不料朱德源临阵失误,以后便不堪问了。
朱德源败后,袁天成做了第二任擂台主。可是袁黄袍加体只是昙花一现,第二晚即轮到杨官璘攻擂,被杨连胜两局,黯然下野。杨官璘成了第三任台主,下为杨、袁二局之一。
这是袁、杨之战的第二局,袁在先失一局情况下,这局采取急攻,希望以快打慢。他本以大胆进攻著名,但杨官璘的攻杀比他更锋利。中局时,杨一车换二子,逐渐取得优势,到末后(如图),杨撑起三路象以通炮路,同时顶住车头,造成杀势,袁无法遮拦,只得认输。士象往往在攻杀中起到很大的作用,这是一个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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