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天津散文杯征文】“老黑”“大红”和“小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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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黑”“大红”和“小迪”  

  河北  黄利斌 

小时候,老宅的院子比碾盘大不了多少,青石板铺就的地面,光滑中带有岁月的印记。在这小小的院子里,除了住着我们一家五口人,还养了十几只鸡,“老黑”、“大红”和“小迪”就是其中的几只。

春天,村口的小河刚刚开始融化,池塘边的柳丝隐隐发绿时,街上就传来了卖小鸡的吆喝声。商贩们用独轮车推着硕大的簸箕,里面是嫩黄嫩黄的小鸡,它们有着毛茸茸的小身体,嫩嫩的小嘴巴,相互偎依着、鸣叫着,让人心生爱怜。母亲提着竹篮,细心地挑选了十几只,养在了家中的箩筐里。

刚出壳的小鸡颜色大体是一样的,长得也似乎相同。它们每天静静地待在箩筐里吃米、喝水,眯着眼睛睡觉,好像人类的婴幼儿。一个月后,从翅膀开始,慢慢地长出了不同颜色的羽毛,逐渐遍及全身,鸡们开始变得各具色彩了,有红的,有黑的,有白的,有各色相间的。从这个时候起,鸡们开始进入青少年时期,食量大增,变得活泼好动,对世界充满好奇。小小的箩筐己盛不下它们渐渐长大的身体和不安分的心。我们就白天把鸡放到院子里散养,晚上再一个一个地抓住,放进纸箱里。每天下午放学后,到池塘里抓蝌蚪、挖蚯蚓,到河滩里逮蚂蚱,这些都是鸡们喜欢吃的美味佳肴。

鸡在我们的精心喂养下,一天一天地长大了。我们用捡来的废砖在院子的一角盘了一座鸡舍,鸡舍分上下两层,上层用来住鸡,下层用来漏粪,中间用木棍隔开。每天晚上睡觉前,我们都要一丝不苟地把鸡舍的门挡好,以防黄鼠狼的偷袭。第二天一早,再把它们放出来,喂食、晒太阳。每次放鸡时,我都要逐一地抱一下,自己养大的鸡分外亲热,抱着它们就像拥抱着一个个亲密的小伙伴。

成年之后尚未下蛋的母鸡颜色鲜艳亮丽,举止矜持内敛。而公鸡们则阳光挺拔、活泼好斗,并开始学着打鸣儿,每天早晨那种四不像的打鸣儿像一个唱跑调的歌手,每每让人忍俊不禁。依据每只鸡的颜色、大小、性格,我们都给它们起了一个较为形象的名字,喊一声名字就会飞快地跑过来,它们似乎也知道自己叫什么。想起来印象最深的是老黑,大红和小迪。

“老黑”是一只黑颜色的母鸡,由于贪吃长得五大三粗。它经常在盆儿里争食,在泥土里翻腾,身上布满了污渍、泥土和菜叶,一身黑色的羽毛早已看不出本色,像一个穿着破烂脏衣服拾荒的老妇。吃食的时候,它不允许身边有其它的鸡,如果有,张口就啄,是个吃霸王餐的主儿。走起路来大摇大摆,目空一切,其它鸡惹不起,总是躲得离它远远的。它贪吃的食物都长了自己身上的肉,下蛋并不多,别的鸡一天一个或两天一个,而它呢?三天五天也不下一个蛋。但它却蒙混了母亲好一阵子,每当别的鸡下蛋后“咯咯”地鸣叫时,它也站在一旁起劲儿地叫,并且叫得更欢,脸上能叫出红晕,那可是母鸡们下蛋后最基本的特征啊!母亲弄不清楚谁下的蛋,只好一起赏赐玉米,在它的蛮横下,下蛋的那只鸡又吃不了多少。后来,“老黑”的秘密终于还是被发现了,在一个冬日的早晨,母亲把它卖给了开饭店的收鸡人。

“大红”是最漂亮的男子汉,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红黑相间的羽毛油光发亮,头顶上火红的鸡冠像一座小山,双目炯炯有神。它不但长得帅气,也十分绅士,吃食的时候别的鸡一个劲地往前挤,而它总是远远地站着,不急不躁,等大家不再拥挤,有的吃饱了,在地上左一下右一下抹嘴时,它才上前取食。每晚进窝时,鸡们鱼贯而入,它总是最后一个,像一个称职的大哥在保护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

每天清晨,“大红”总是第一个打鸣儿,像学校里的起歌班长一样,带动起周围邻居的鸡一起鸣叫。它打鸣的声音洪亮高亢,但如果仔细听,它每打一次鸣,总伴随着“咚”的一声响,声音不大,但沉闷厚实。后来看到它小山一样的鸡冠上一直流血,才知道由于鸡舍的高度不够,它每打一次鸣儿,用力昂起的头都会重重地撞击在天花板上。自从会打鸣后,“大红”鸡冠上的伤就没有好过,脸上也一直有血污,原本清澈的眼神也黯淡了许多。我十分心疼地对母亲说:“它打鸣不会少用一些力气吗?每天这样,旧伤没好又添新伤,多疼呀”。母亲说:“公鸡打鸣、母鸡下蛋是它们责任,它们凭这个才能生存,人也是一样的,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只可惜我们的院子太小,鸡窝儿不能再加高了”。

“小迪”的诣音是“小的”,顾名思义就是个头最小的那个了,是一只漂亮文静的小母鸡,它和“大红”一样,从不和其它鸡争食,即使进食也十分优雅,一粒米一颗豆地啄食,不慌不忙,一脸的从容。当别的鸡们在一起争食、互相追逐时,它总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从不与同伴们发生争斗。有的鸡贪吃贪睡,整天脏兮兮、灰头土脸,而它总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别的母鸡下蛋后,都会站在产房旁大声地“咯咯”叫,以期引来母亲的关注和一把玉米的赏赐。“小迪”一天一个蛋,是下蛋最勤的鸡,每次下蛋后总是红着脸站在窝旁,一声不响、静静地等着母亲的到来。它的眼晴像水一样纯净,抱起它和它对视,能感受到那种震撼心灵的美。

几十年过去了,老宅屋顶已经坍塌,院内树木杂草丛生,鸡舍也化为一片瓦砾,当时年少的我们均已年过半百。站在老屋门前,回望逝去的岁月,心中感慨万千。忽然,想起了靠霸道和投机生活的“老黑”,想起了勤劳且与世无争、少女一样温顺恬静的“小迪”,想起了每天碰得头破血流,仍为生活和“使命”奔波的“大红”,想起了母亲的话,禁不住泪如雨下。

黄利斌,男,1965年生,大学文化,河北散文协会会员,武安市东太行管委会工作,爱好文学,多篇文章在当地报刊和媒体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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