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金莲|归来是故乡

文|冶金莲（青海）

01

归来是故乡

黄昏盖满小城，闷热的空气涌动。一家小店透映着桔黄的灯光。小街上飘荡着一首伤感的歌：

一别半生不过转转又兜兜

用尽几茎头发换来几茎愁

黄粱一梦荒凉你的模样

穷极一生浮沉你说笨不笨

我们翻山过海洋流离半生在路上

眼望云望伊在心口上

荒芜太多的月光回不去的是故乡

愿你归来仍年少模样

……

淡淡的忧伤在空气中弥漫，那思念如丝如缕，穿绕于异乡打拼者的心间，飞向遥远的地方。那个叫做故乡的地方，后来变成了打上烙印的一个点，如同可望不可及的星空。

这是一家拉面小店，开店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已经进入三伏天，南方也已经是三十多度的天气。此时，快到忙晚饭的时候，他们正在后厨做准备工作。灶台上的汤锅已经开出了牡丹花。大火正嗞嗞地舔着锅底，面锅也快开了。切刀在她手中快速剁动，菜板上留下了或丝或块状的配菜。切好菜她又赶紧淘米做饭，电饭锅也开始工作。看着橱窗里的凉菜色泽鲜艳，大盆里的鸡蛋醇香金黄，鲜红清亮的辣椒油香飘四溢，她才舒了一口气。不知是太热还是太急，她的脸上已经晕上了家乡的高原红，像一朵刚刚盛开的月季花。这些，她哪里能发觉呢？她只觉得被油烟热汗包裹的自己此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把手切伤就已经不错了。

案板前她的丈夫正在和面，他面色凝重，不声不响。不一会儿，面粉变成了面团。但还不行，还得抟面，揉面,“三遍水来三遍灰，九九八一揉面堆”，他丝毫不马虎，因为一碗面的好坏，筋道光泽，此时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两臂用力一抻，“啪，啪”抻开的面在案板上摔出一个美丽的弧形，紧接着又是用力一拉，面在他手里像是受过训练一般听话。一抻，二摔，三拉，这三个动作连贯自然，力道均匀，似乎融入了他毕生的心血。不一会儿，他短袖汗衫的前心和后背已经湿了一大块。

天色暗下来，来店里吃晚饭的人越来越多。饭桌上一碗碗牛肉拉面辣油红润、汤清面精。每一道工序，都是为当地人的口味服务。揉好的面团在他丈夫的手上变戏法一样，抻，摔，拉，划了个美丽的弧线欢快地跳进锅里，入锅的面，沸水中一搅，三个回旋，捞进白瓷碗，舀上浓汤，加上几片牛肉片，撒上细碎的蒜苗，端到了桌子上。灯光笼罩下的橘黄色的小店里只有“哧溜哧溜”的吃饭声和碗碟的碰撞声。吃一碗牛肉面似乎已经成为小镇辛劳一天人们的习惯。

02

归来是故乡

暗蓝的天空挂着的月亮，今夜似梦。青海高原古城，避暑胜地，清风徐徐。老父亲瘦削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给儿子打电话视频。画面上，儿子汗流浃背，正在揉面。父亲盘问着面馆的生意，两眼紧盯着视频：儿子忙着抻面拉面，熟练的动作，三两下的功夫，均匀精道的二细面下了锅。这会儿轮到儿子紧盯着视频：父亲枯瘦的脸庞，满脸的皱纹，精神矍铄。一老一少，一父一子，对视着，对视着……千里之外的人儿能看到对方，诉说牵挂。不得不说社会的发展和进步真快啊！父亲听说孙子们已经放暑假了，过几天他们一家就要回老家，探望亲人，过古儿邦节，来大美青海避避暑气。老人家连声说好，频频点头，说：回家转一转好啊！（那再回家缓个来缓个来……）三伏天的南方真是热啊，蒸笼一般，只一会儿他的短衫又湿了。小孙子的大脑袋出现在画面里。大眼睛扑闪扑闪，精灵古怪的，一会给爷爷说色兰，一会儿又用普通话向爷爷问这问那，气氛马上活跃起来……

03

归来是故乡

列车出发了……

列车缓缓的驶出了站台，从现在开始，它要攀山越岭，驶向遥远的目的地——青海。

抛却异乡的心酸和汗水，带上回家的激动。归来吧，归来呦！

油菜花成片的开放，香飘十里；清凉的夏风柔化了雪山，那古老的村子后静默的青山，山顶上白色和蓝色的天空，清澈如洗。这里土地肥沃，阳光充足。幽深的小院长满了无名的荒草，一株小花单薄的身子创造出奇迹，雪白的花朵在静静绽放。临走时栽种的小栗树也已长高，风一吹树叶哗啦啦地做响。每个房间都在等待着夏天的气息，带着花的香气来涤荡封存的尘埃。久放的书籍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似乎是遗忘的气味……

醇香的盖碗茶，大盘的草膘手抓羊肉，羊肉汤乱炖的鲜美的熬饭，金灿灿的油香，似乎已经端上了桌……

列车在飞驰，游子的思绪在飞扬……

“我们翻山过海洋，流离半生在路上，眼望云望伊在心口上，荒芜太多的月光，回不去的是故乡，愿你归来仍年少模样……”车厢里，歌声舒缓嘹亮，呐喊着游子内心的寂寥……

归来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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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唯晨思云。冶金莲 ，青海化隆人。安静淡然。带着阳光出发，去遇见温暖；带着文字前行，去遇见喜悦。《西宁表情》微刊特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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