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菊 ‖ 丁香情未了

丁香情未了

又是一年四月天，空气中再一次夹杂着丁香的味道，满山满屲的紫丁香开了，一簇簇一团团，清风吹来，远远望去就像一片片云在轻轻飘动。我闭上眼，深深地嗅了嗅，内心喃喃道：“你又来了，这忘不了的苦香哟！”

在家乡，丁香花又叫林贝（音）。小时候，大人常常会说“林贝叶儿厚，十口八口咬不透。”于是总会有那么一茬又一茬孩子摘下一片叶子去咬去尝，结果都会被苦得边摇头边满嘴往外吐“呸，呸......”，大人们则看着皱成一团的包子脸哈哈大笑，就这样这种苦味就永远种在了脑子里。小时候的我像个野小子，整天爬山钻屲，对林贝的印象就是游戏。每当花开时节，没有长头发的我就会扯几根姐姐或好朋友爱女的头发，在她们的叫骂声中飞一般的跑远。然后悠闲地坐在树杈上把丁香花一朵朵串在头发上，拽着头发两头举起来对着阳光吹，看着飞转起来的花儿咯咯地笑。

喜欢丁香花是从知道爱美的时候才开始的，那时候我已经上了师范，校园里有一株古老的探春，我觉得它与家乡的林贝极像，可又总觉得它的花太少，如果家乡的林贝花儿像少女，它则有些老态龙钟了，最重要的是没有那股沁入骨髓的苦香。于是思乡的时候，就想起了那满山满屲的林贝花儿来，连梦中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紫色。偶尔回家，碰到花开季节，我就会折来一大捧，找个精致的瓶子插上，于是满屋都飘荡着一种沁人心脾的苦香。记得有一次，妈妈知道我喜欢就特意从山间回来时折了一大束塞给我。我小心地将鼻子贴近那淡紫色的可爱的小花，在那幽幽的香味中沉醉，体会当那柔软的花瓣贴近脸颊时的那种温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迷失了。

工作后，我住在学校宿舍，让我沉迷的不仅是想要一个独立的空间，更是校园宿舍门前那棵老校长移植的紫丁香。每当春雨沙沙，盛开的紫丁香在雨中优雅地绽放。就算坐在宿舍里，也能感受到馥郁的花香一阵阵地直往鼻子里钻，使人心旷神怡，如痴如醉。而那个年纪正是少女怀春，多愁善感的时候。总希望自己的爱人能有朝一日捧一大束紫丁香突然出现在门口，可是木讷的他总是不解风情，于是便一次次失望。有一次路过村口，看到连片的紫丁香，不由得惊喜的感叹起来，他听见了问道：“喜欢吗？”我狠狠地点了点头，他停下车，爬上半山坡采了好多送到我的面前。我接过花，深深地埋在花丛里，使劲地吸着花的苦香，觉得此刻自己成了天下最幸福的人。回过头来，看到他锃亮的皮鞋已被土埋没，衣服也被花枝扯得歪歪斜斜，更好笑的是他的发丝中也落了几多小花。我对着他咯咯的笑了，他憨憨地捋了捋头发说了句“真美！”我故意问道：“是花美还是我美？”他羞红脸说：“都美！”记忆中这一幕成了我和丈夫最浪漫的时刻。

人到中年，经历了好多起起伏伏，曾有段时间我情绪低落，看到花瓶里插的丁香花落了一地，心里顿时难过了起来，再美的花也有花落的时候。想起了黛玉葬花的诗句“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唉，何必为了自己的喜爱，折它回来，更不忍看到花落花残，以后不再插花了吧！之后好几年了，我家再也没有了哪一种淡淡的苦香。

近几年来，小城的绿化越来越好，我们单位更是全省的绿色校园，可喜的是校园里种了好多紫丁香，虽还不是很繁茂，但每到春季就一小簇一小簇地开了起来，于是我又闻到了久别的苦香味。只是现在的我已淡到极致，看着花开就好，不会再有采摘回家的欲望了。花看时节，故乡的林贝还是满山满屲。那一簇簇，一团团的紫色还会出现在我的梦里，那是家乡的味道，也是成长的味道，更是人生的味道！

王丽菊，漳县新寺大柳蒲庄人，武阳西小老师，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