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诗|| 平凡是唯一的答案

重 聚

小长假设定的夜晚，再次相聚

各自的杯中斟满心事，旧的话题

我们在KTV昏暗的灯光中响亮碰杯

没有谁动情，没有谁流露向醉的念头

中年的心如止水，有风也掀不起浪

不谈生死与理想，不论江山

幸运的人语气平淡地说感谢上天

不幸的人浅笑着，悄然饮下块垒

格局缩小至一场轻度的集体怀旧

分贝升高，只是落实一首歌的唱法

同学中有人轻轻哼起朴树的歌——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细听，仿佛一阵低声的啜泣

听 香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动人的结局

春天里，我们老到哪儿也去不了

花开正好的田野慷慨地将我们接纳

流水赠以小调，阳光递来披肩

这一刻，内心敞开如一面明镜

隐忍命运的放逐，贫困与艰辛

对于这片土地，我们没有愧疚

每一道皱纹，都追述一段爱的过往

温暖的夕阳体贴地围拢过来

远山与树木如同亲人，布谷鸟鸣

如一声声祝福，欢喜在心间荡漾

仿佛重返了青春与爱情

将能够记起的往事再追忆一遍

就算即将陷入清寂的暮色，我们

并不急着回家，再安静地坐一会

晒一晒月光，听一听，风中的花香

暮 色

夕阳给岸边的树镶上金边

许多人围着广场走，闲散得

如慢脾气的晚风

江面上的小舟仿佛在时间之外

漂流，简易构图让人想到一首诗

我端详许久，直到夕阳收拢翅膀

船的主人从水中拎起空空的渔网

荡漾的波纹泄露了焦虑之心

人们依旧谈笑风生，江面苍茫

我突然感觉，压在肩头的暮色

有了几分莫名的重量

一个人的村庄

从凤凰山走到蒋家坳是867步

从蒋家坳走到李家塘是1456步

老伴走后，他一天的大部分时光

就是用脚步丈量村庄两点间的距离

芭茅草比去年又多占领了几条田埂

唱歌的布谷鸟应该不是去年的那一只

他忘了这一辈子吃过的苦

关于这些细微之事，怎么也忘不掉

忘不掉的，还有某年某月某日

在背风的高山坡和老友的一场对话

他接过一根烟，又被伸过来的火点燃

至今，还有几场没有兑现的酒局

爽约的人某一天被哀乐送上了山

酒从此就戒了，怕一端起杯

一部村庄的历史就会忽然苏醒过来

心里的隐痛，远方的人怎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