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石 || 文旅湖塘:文武联芳湖塘下
湖塘村是湖塘乡政府所在地,位于丰(城)高(安)公路的中段,丰城市美丽乡村小康示范区的中心,是江西省住建厅公布的首批省级传统村落。2015年,经过重新整修后的湖塘村新装面市,复古的青砖路面清幽平直,穿村西流的环村小圳清澈见底,修缮一新的“邹协和”老宅古朴厚重,让人仿佛走进时光隧道,与悠远的历史不期而遇。

湖塘乡历来被视作丰城的西北偏僻之地,在宋之前,只有虔溪、邹舍、矩塘等寥寥几个村落。入宋以后,由于北方边乱频繁,很多北民南迁,来到湖塘这个低丘茂林地区,人们这才发现,湖塘真正是个宜耕宜读宁静优美的“世外桃源”。此后,湖塘地区很快进入人文鼎盛期,曾出现“十里五书院,一乡两状元”的文化景观。
湖塘村邹姓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来到这里的。据湖塘村《邹氏族谱》载,其远祖世居抚州琰坪,至宋景祐间(1034-1037),试旻公始迁丰城邑西之湖塘东冈,东冈在湖塘之下,因名之曰“湖塘下”,邹试旻也被奉为湖塘村邹姓一世祖。安宁的环境,富饶的物产,使邹姓迅速发展壮大,人口不断增多,传至六世时,邹政卿(一名祥正,字胜非)领乡荐,中绍定二年(1229)己丑黄朴榜进士,任广州司户。其弟邹瑞卿于宋淳佑间(1241-1252)因为才华出众受举荐入仕,任庐州同知。七世邹济伯(字得源),以明经登宋淳佑丁未(1247)张渊榜进士,初官司理参军,后任庐阳同知,可谓棣棠竞秀,竹林争荣。


其后,湖塘村邹姓人文蔚起,文武联芳,望重一时。明代初年,邹浩(字至大)以武略列职京卫,多次随明成祖朱棣征战,威名远著,且又性格爽直,“当时士大夫皆乐与之为友”,其中也包括内阁首辅、吉安人胡广。朱棣很欣赏邹浩的武德和为人,赐其“武德将军”,真定府卫前所正千户(正五品武职)。湖塘村北有一个开阔的场地,叫“跑马场”,世传为武德将军回乡时部下驻扎和训练、饲养马匹的地方,后来逐渐演变马市,成为河西地区重要的马匹、耕牛交易市场,一直延续至今。
邹浩侄子邹世隆,幼承严训,读书尚礼,洁身自好,常说“孟子施舍之守气,不如曾子之守约”,于是自号“守约”,时人尊称其“守约先生”。守约先生曾被永乐皇帝朱棣任命为粮长,负责征纳粮食并押送入京。他去世之后,当时的新官故吏、文人雅士纷纷赋诗撰文,吊唁这位德高望重的道德之士,这些诗文被结集成《守约堂诗》,因为儿子邹儒受到朝廷重用,朱棣下旨特赠其文林郎,授监察御史。


成化元年(1465),守约先生之子邹儒(字宗鲁)领乙酉乡试,次年登罗伦榜进士,任南京监察御史,三年后升滇南按察司佥事。其时云南边关二十八寨士官叛乱,明宪宗朱见深特地下旨令邹儒“提督官兵以靖国难”,给予他极大的军政处置权:“凡军中事务、内外守备、参赞官员,并专管大兵武职等悉听计处,而行合用、兵饷钱粮、咨行各该巡抚措处协济。其近邻界等处兵备、参将、把总等官悉听节制委用调取,敢有抗违阻挠、不肯用命致误军机者,文官五品以下、武官四品以下径自拿问。”看得出朱见深对邹儒信任之深。在滇六年,“凡政命之出皆如流水”,“谳刑则有于定国恤民之仕心,御寇则有范仲淹胸中之兵甲”,“以至剸繁理剧则如庖丁解牛,迎刃而解”,表现了邹儒卓越的军事才能和高超的治理水平。邹儒之兄邹晖(字希鲁)、弟邹彦(字继鲁)更是锦上添花,捐出一部分粮食送到云南,协助赈济寨民,被授七品冠带。在邹儒的领导之下,终于平息了叛乱,确保了边疆地区的繁荣稳定。
边疆大定,宪宗皇帝大为高兴,赐邹儒“金花肆树彩缎捌端,仿古彤弓”作为奖励。而他的大哥邹晟(字近鲁)以弟贵,敕赠从仕郎。其子邹大縯(字有源,号介轩)受荫封进入胄监(国子监),仕南京大理寺事,授四川绵州判官,后改除凤阳府寿州判官、升四川潼州遂宁知县。其他亲属也各有封赠,真正应验了古人的一句厘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这样的封赠得来不易,若是扶不起的阿斗,即便成了仙,也升不了天。为了感激皇帝隆恩,激励后辈奋发图强,邹儒曾命其长子大绅(号竹轩)和侄子大经、大纶、大综等,在屋后建了一座“敕书楼”,专门存放皇帝的各种敕书,一时名满乡里,羡煞路人。


邹氏一门数代文韬武略,建功立业,也算是门庭显赫了。他们的后辈继续秉承家风,读书尚文,继续在湖塘邹姓的村史上增光添彩。宏治丁巳年,邹儒侄孙邹与龄(字德夫)、邹山龄(字仁夫)同入郡庠,邹与龄后授直隶苏州府长洲县知县,邹山龄授浙江台州府太平县知县,后调湖广长沙府安华县知县。邹山龄号梧冈,世称“梧冈先生”,著有《梧冈集》,现在湖塘村中所遗“梧冈公祠”,应该是为纪念邹山龄而建。其后,邹姓族裔“辟廱齿胄、历官擢职之儒,黌宫廪庠、流播乡邦之士,庆衍于今,不胜枚举,素所称为名宗世族者”,成为湖塘地区真正的名门望族。
这种人文鼎盛景象一直延续至今。上世纪之初,沛之、济之、沅之、澄之、润之兄弟五人远走武汉,进军金银首饰、典当和房地产业,开创“邹协和金号”等公司,在40多年的时间里,一跃成为江城武汉纵横捭阖的金融界巨头,名震江汉。他们的父亲邹绍韩(字怀愈,号晓寰)少习举业,工于诗文,但是“名丰于世,遇啬于天”,一直时运不佳,便退居家中,当起了私塾先生,传道授业,教子义方。民国十四年,江西省政府方本仁督办、省长李定魁敬仰邹绍韩为人,委任其为省行政公署谘议参赞军政,但被婉拒。民国二十二年,邹绍韩主持编修湖塘邹姓族谱,国民政府财政部金融讨论委员会委员、湖北省财政整理委员会委员庐陵刘宗汉,国民政府军事参议院上将参议、前督办江西军务善后事宜方本仁,前湖北省政府主席驻鄂绥靖公署主任何成濬等纷纷写序撰文,表示对邹绍韩先生的赞赏和仰慕之情。相传,邹绍韩先生去世时,国民政府武汉行营主任、“少帅”张学良曾亲书“望重湖塘”四字,给予邹绍韩先生极高的评价。

时光远逝,唯有文化永存,先辈的光环褪去,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家风庭训言犹在耳。我们步于先辈的后尘,踏实而坚定。
(资料来源:湖塘村《邹氏族谱》。感谢乡贤邹勤根先生、邹硕祉先生支持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