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抚尘封:感谢生命
感谢生命
鲁人
儿子十四岁生日时,外祖父送了他一件礼物――一张光盘,上面刻录了他童年的两段录像,一段是在我的朋友处做客;一段是他在水墨画班学画。
那录像如一只神妙的柔指点在平静的水面上,记忆从点破处悦耳地叮呤呤飞出,倏地拥满了我的心。
朋友执教并居住于一所大学,那年盛夏,我与妻子带未满两岁的儿子去他那做客。朋友所在的系里刚刚买了一台摄像机,朋友便用它录下了儿子半天里,在校园内玩耍的镜头。
高未过我腿根儿,奶味十足的儿子在镜头中四处窜着,手、脚、嘴都不停闲,活脱脱一个小地出溜,稚态憨态越然镜上,似一只刚刚啄蛋壳的小雏鸡,真让人不敢捧着,也不敢含着,不知该如何表达源自心渊的怜爱。
他先是一手举着一棵雪糕,一手把一棵长长的柳枝舞得无招胜有招,突着的嘴里“嗖嗖嗖”地响着,像个久历江湖的老侠。之后又突发奇想地要拿它去钓鱼,令老爸觉得他颇有“东海钓鲸客”的狂放洒脱。中午在餐厅,对我们背诗歌的要求,儿子却显出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被逼急了便嘟噜嘟噜将一首古诗糟蹋得一塌糊涂,之后一脸腼腆中带着破坏后得意的浅笑。
看录像时,意外地发现了儿子一个当年我们谁都没察觉的动作。他手里的雪糕滴落了一滴奶油,他竟毫无顾忌地伸手指从地上一抹,又往嘴里一抹。这个动作如果当年看到了,我们一定会大呼小叫,今日却不觉哑然失笑。生命中许多有趣和精彩细节,常常是一闪而过。在这白驹过隙的一闪中,旁观者则因为瞬间的走神,将这不会再重复的细节错过了。
水墨画班的录像,是源于电视台少儿节目主创人员采访水墨画班的片子。播放时,岳父特地用录像机录了下来。清晰度好一些,但只有儿子几个镜头,加起来不过几十秒。那时儿子五岁左右,学画三个月,颇得老师青睐。学得最拿手的是齐白石的虾和大写意金鱼。那期间我常希望绘画能成为他一生的追求,到非一定要成为大家,实在是画家那种很个性化的内含令我觉得少了许多约束。儿子学画至上小学,前后两年左右,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儿子没有喜好得入迷,我也就不敢以耽误学业为代价去逼他。直至今日想起来总替儿子有些惋惜,觉得他浪费了还不错的天赋。
十余年前,摄像机在单位里尚稀少,录像机也刚开始进入寻常百姓家,能留下两段影像真是非常幸运。虽然,朋友拍摄的影像不过十七八分钟,朋友的拍摄技术也地地道道的业余;水墨画班的录像中,儿子不过四五个镜头,加起来几十秒的长度。但儿子童年某两个短暂半天中的一些活动,却被以影像的形式记录了下来。这些镜头于我便实在是无价,我的记忆也因此而更加生动起来。
实在是感谢朋友,用这历日弥珍的镜头为我保留住儿子的一段童年时光。也实在感谢老岳父将录像带保留了十多年,并在他外孙子十四岁生日时刻录成光盘,使儿子在感受亲情的同时,重新对自己的童年有了一份快乐的记忆。
昔日的小地出溜,如今自己也快成为父亲了。童年的时光,于他已成永远。童年生命的天然,肆无忌惮的烂漫,却会在岁月的酿造中越来越醉人。我只是从心底感谢生命为我们带来的喜悦、快乐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