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9、剿匪是门生意

《水浒传》是写英雄的书，人们往往把目光集中在梁山108将上。其实细细品读站在梁山好汉对立面的大反派们，会有很多不一样的发现，读懂了这些反派，自然也就读懂了梁山好汉。

开篇先说一位重量级大反派，高俅。

高俅篇·我要去打仗

我小时候因读过几本兵书，研究过几次战争案例，总以军事家自居，幻想着领兵打仗。随着年龄和知识的增长，自己把自己的定位从军事家直线降为军事发烧友，后来又定位成军事爱好者，但是领兵打仗的幻想还时常会在脑海里浮现。

于是，我从小就把这些梦想挥洒在红警、魔兽、帝国等即时战略游戏中过把瘾。我相信男孩子幻想带兵打仗的不在少数，可如果有一天当我们真正直面战争的时候，又有谁能保证自己不会临阵怯懦撒丫子就跑？我是不敢保证，最起码我个人离职业军人的距离相当的远，更别提军队主帅。

很明显，这个玩家是处女座。

那倒底是什么让男孩子们对于幻想打仗趋之若鹜呢？我们中国特有的文化会把战争描绘的像过家家一样，古代评话、评书、戏剧，都把战争描绘的像游戏，很少有揭示战争残酷的一面。战争的残酷，我们只能从史书中看到。

那么这些跟高俅有什么关系吗？还真有，高俅也是这样成长的。最起码年轻时学习枪棒摔跤时，高俅会把自己想象成武林高手，要不也不会自负到去找王升比武。陪王公子三瓦两舍消费的时候，应该没少看打仗的戏剧和评话，会觉得自己这么聪明肯定是打仗的料。可能年轻的高俅没想过，自己有一天是帝国军队的最高统帅，更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带着千军万马去打仗。

前文中我曾经说过，高俅有一定的识人之明，但是总认不清自己。高俅总是高估自己，可以说是个相当自负的人。当年王升那一棍子，没有把高俅打醒。高俅犯了比找王升比武更大的错误。

书接上文，童贯出征梁山泊，把能丢的脸都丢了，十万大军最后还剩四万。童公公默默的回了东京，又悄悄的去了高俅府上，一进门就大呼救命，向高俅陈述作战经过。这时候的童公公很诚实，没有任何隐瞒，只求高俅救命。高俅摆出流氓本色：“枢相不要烦恼，这件事只瞒了今上天子便了，谁敢胡奏！我和你去告禀太师，再作个道理。”

其实细分析高俅这话的水分很大，看似很牛逼的样子，其实是把皮球踢给了蔡京。别看很高俅很牛叉的说“谁敢胡奏？”其实敢胡奏的还真不少，高俅的牛逼，也就是对王进、林冲、杨志之类的下属牛逼，在朝廷根本达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比如高俅搞林冲的时候，把林冲下方的开封府，书中言明：“分付滕府尹好生推问勘理，明白处决。”但是开封府不是殿帅府的下属单位，当案孔目孙定偏不按高俅定的刺杀太尉罪判决死刑，而是按误入白虎节堂罪判了流放。

因此高俅安慰童贯看似很牛叉的豪言壮语，关键的一句在后半句，核心思想是找蔡京给你擦屁股。童贯心领神会，哥俩马上前往蔡京府上商议怎么给童贯擦屁股。

此时的蔡京听说童贯来了，不用问，这厮肯定打了败仗。按理说蔡京不愿意给童贯擦这个屁股，事忒大，几万人都打没了，怎么遮盖？但是听说高俅也来了，蔡京觉得必须得给高俅的个面子，一来二人目前是统一战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么；二来枢密院名义上童贯是老大，其实还是高俅说了算。于是蔡京接见了他俩，童贯一通哭诉，蔡京表示不好办：按理说这事只能糊弄皇上，就说天气炎热，这仗没法打。

这理由极其类似国足为什么不胜的理由，糊弄老百姓还行，万一皇上说必须剿灭梁山，怎么办？没法办，总不能童枢密再次披挂上阵吧。这时候军事发烧友，帝国军队最高统帅高俅高太尉发话了：“非是高俅夸口，若还太师肯保高俅领兵亲去那里征讨，一鼓可平。”这话耳熟，当初童贯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童贯是吹牛逼的成分居多，被同事们一句“来日奏闻”给架上去了。高俅这次不一样，他是真心想上前线。当初陈宗善去招安的时候，高俅就毫不掩饰的说明了自己想上前线。跟童贯不一样，高俅不是说说就算了，还认真的分析总结了童贯战败的原因：人家梁山人马在水泊里，必须用船搞定。蔡京一看有人愿意顶雷，就答应帮童贯擦屁股，并保举高俅为帅。

转过天来早朝的时候，蔡京居然真的当场陈述天热不能打仗。徽宗皇帝是昏庸，所谓昏庸就是指业务能力不行外加不热爱本职工作，不代表皇帝是个弱智。出了事赖老天爷，蔡京把糊弄老百姓的招用在皇帝身上，果然换来皇帝的愤怒：“似此炎热，再不复去矣！”意思是：天热就不用打仗了是吧。

蔡京赶紧出卖阶级弟兄：“童贯可於泰乙宫听罪，别令一人为帅，再去征伐，乞请圣旨。”就这样，按耐不住的高俅在皇帝面前自告奋勇，要求亲自去剿匪。皇帝对这位昔日球友很信任，准了高俅的奏请，仅仅批示了一句“慎勿害民”。

就这样，高俅要去打仗了。你要说高俅完全不懂业务，那还真冤枉他。对起码和童大公公比，高俅还真像那回事。这次军事行动，高俅分了三步走：

第一步是分析战局，根据童贯战败经验来看，征剿梁山，必须动用帝国水军。鉴于宋江释放了以酆美为首的大量朝廷战俘，因此这次出兵，绝不调动梁山泊周围的兵马，要从河北、山东（远离梁山的山东）调集精兵。

第二步是战前准备，调动大宋朝最精锐的地方部队和将领：十大节度使各领一万精兵在济州（今山东巨野县）集结；征调金陵（今江苏南京）水军都统制刘梦龙带一万五千水军前往济州；自率一万五千御林军精锐与帐下猛将党世英、党世雄从东京（今河南开封）前往济州。

第三步是征调各地粮食、军需以及国营夜总会技师三十余人，以供军需。

按道理准备相当充分了，装备精良的十三万大军，甚至连提供莞式服务的技师都预备了。高俅对这次战争志在必得，行军过程中还不忘纵兵劫掠百姓。高俅不缺粮饷，自己就是管军饷的，没理由自己打仗不带足粮饷。那为什么还要纵兵为乱呢？

原来对于高俅来说，军队就是一家国营公司，自己是总经理。所以，高总第一考虑的并不是公司能盈利多少，而是自己能盈利多少。因此军饷是备下了，不一定发到士兵手里。士兵没饷是不干活的，所以纵兵劫掠，就解决了军饷的问题。至于老百姓的利益，跟自己没一毛钱关系，就顾不得了。此后我们看还可以看到高总经理在经营这家公司上面，还真有两把刷子。

梁山的特工们早就在东京获取了情报。并准备了相应的应对措施，虽然宋江对十大节度使十分的惧怕，但是吴用显得志在必得，部署停当，只等高俅来攻。

高俅征讨梁山的过程，也分三个阶段：

且说十大节度使迅速往济州集结，弘农（今河南灵宝）节度使王文德遇到了董平和张清的伏击，张清是梁山乃至整个水浒第一暗器手，练得一手弹指神通的功夫，小石子嗖嗖的，比黄药师玩石子早了n多年。董平是梁山实力派一流武将，甚至厉害到张清用一颗石子都搞不定的地步。王文德遇上这两位，也是倒霉催的，打是打不过董平，想跑头上还挨了一石子。要不是零陵（今湖南永州）节度使杨温及时赶到，王文德估计就交代了。

十节度使在济州集结完毕，终于等到了高太尉，哦不，高总经理到来。高总再次展示了他的经营理念：十节度使的部队驻扎在城外，住城外没问题，关键是帐篷啥时候发？十节度使的部队这才知道高总的作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部队变宋朝执法队，在城外大搞拆迁工作。他们拆民房建军营，不知道算不算大宋宣和农村新建设，总之帐篷款就这么被贪污了。部队迁出城后，高总开始新的营销：十多万人肯定不能同时出动吧，那么谁进攻谁防御？很明显进攻的伤亡大，防守相对安全。于是高总的销售政策也出来了，交钱的进城防守，没钱的上前线。但是不要以为进城的就没有战功，高总对客户的服务很到位，交钱不仅能进城避战，还能给报上战功，一条龙服务。

不管怎么说，仗还得打。刘梦龙到了之后。高俅与众将开了第一次军事会议，基本制定了陆军引梁山军队上岸，水军趁机抢攻山头的战略部署。那么这次军事部署成功吗？最起码一开始很成功，梁山大军根本不用引诱，自己就杀向济州而来。双方大战，宋军折损一个节度使荆忠，梁山军董平受伤。但是梁山军顶不住宋军冲击，撤回梁山。

根据部署，此时的刘梦龙水军应该下水抢攻山头。但是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刘梦龙，这位一身传奇色彩，曾在西川讨贼有功的帝国水军司令率领的水军当中，居然有一半人不会游泳。不会游泳的人站在船上打仗是什么情况？那画面太醉人，我都不敢想。猛如黑旋风在船上被张顺虐的找不着北。这50%旱鸭子在船上还没来得及欣赏梁山泊风景，就被一声炮响吓得“有五分惧怯场”。那么会水的就不怕了吗？原文说了：“看了这等芦苇深处，尽皆慌了”。

梁山水军伏兵四起，用小船冲击帝国水军舰队，大船的优势一点也没显出来。再加上“尽皆慌了”的帝国水军们，梁山的水军顺利的把宋军舰队冲的七零八落，宋军们纷纷弃船跳水。此种情况下，帝国水军司令刘梦龙当机立断，果断的分析形势，麻利的脱掉盔甲，跳船撒丫子跑了。要说还是人家京城的高手，高俅身边的第一高手党世雄，抄家伙就跟阮小二干上了。不过阮小二根本不和他交手，直接跳水里了。接着阮小五、阮小七驾船向党世雄逼近。党世雄一看情况不妙，也顾不得面子了，噌一下就跳水里了。这刚一下水，就被张横薅着头发活捉了。

此时的高太尉正在岸边观战，情知这热闹的场面估计没占便宜，下令收兵，回济州再说。清点部队，其实没损失什么，无非是被活捉了党世雄，水军中旱鸭子全部阵亡。不过战船一只都没回来。

那么高俅自此一蹶不振了吗？不能够，高俅不是童贯，他招多着呢，战争的第二阶段，非常精彩。

君子能修其道，纲而纪之，

统而理之，而不能为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