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眠】/ 蒋仪洁
今夜无眠
蒋仪洁
北方的秋雨总来的那么的绵厚悠长，连日来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沾湿了梦想、沾湿了希望。
傍晚时分骤雨初息，半个月亮终于爬上了山坡，喧嚣的乡村渐渐地趋于宁静，奔波劳累了一天的乡干部三三两两围炉夜话，品茗茶、赏音乐。正当大伙沉浸在《今夜无眠》那舞翩翩、月无眠，轻举杯、共祝愿的优美旋律中时，乡办公室紧急通知：“今晚局部地区有霜冻，请全体干部立即进村，帮助百姓压实温棚通风口、放下草帘、保证棚内温度。”听到通知后，大家迅速行动，看来今夜真的无眠了！
为了调整产业结构，提高粮食单产，增加农民收入，今年乡上多次带领农民去山东寿光、山西应县以及内蒙古、宁夏等地考察设施农业、选育优良种植品种，千辛万苦发展起来的千亩棚温、拱棚蔬菜，无疑是突破传统种植模式的一次重要尝试。大伙都知道，秋雨过后、地气变凉，最容易出现早霜，特别是滩涧地区秋霜来得更早。温棚种植千万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会挫伤老百姓的种植积极性及温棚产业的顺利发展。然而初次尝试温棚种植，老百姓还没有完全掌握棚内温度的控制技巧，意识不到早霜对温棚蔬菜特别是放风口附近蔬菜的危害。
百姓的事无小事，温棚的事更是大事。汽车风驰电掣，必须要与时间赛跑、与秋霜赛跑，必须赶在凌晨霜冻之前帮助农民压好通风口、盖好草帘。寂静的夜空下，秋风携裹着几丝清凉混合着果实的幽香扑面而来，这大概就是秋天的味道吧！
夜色渐浓，从远处农田林网道路之间交相辉映的灯光看，乡干部多已进村入户，正吆喝村民起来覆膜压线，农家的小狗被惊扰得狂吠不止。进入梦乡的农户被依次叫醒，随同乡村干部一道忙活了起来。秋季温棚里的辣椒、西红柿长势喜人，如果赶在腊月上市，每棚收入可观。想着满棚的希望，农民也不敢掉以轻心。
经过几个时辰的忙碌，大多数温棚的覆膜、压帘工作已完成，看着时间已到凌晨一点多钟，大伙觉得回去太晚，干脆在车上就地宿营，用心去感受一下秋霜是如何悄然而至的。大概是紧张忙碌的原因，抑或是生物钟起了作用，我们虽仰卧于天地之间，然睡意全无、头脑异常清晰。不知谁的手机又开始播放《今夜无眠》，优美的歌词、优美的旋律，当快乐穿越时空，激荡豪情无限，人无眠、月无眠。
万籁俱寂，只有村庄附近马路边的小卖部里还有猜拳行令、不醉不归的村民，偶尔走出几个醉意朦胧熟悉的身影，不经意间招招手、摇摇摆摆飘然而去。此刻，我与村民一道沉醉在如诗如画的月光里。时间在推移，阵阵凉意袭来，广漠的夜空下一颗颗小小的星星眨巴着狡黠的眼睛，溢出点点清冷的余光，几丝云彩缓缓飘逸于如水的月光里，袅袅如轻纱拂过半个月亮斜挂天边，迷幻了整个夜晚。
村民早已进入梦乡，唯有轻快的音乐拨弄着跳跃的思绪在夜幕下随风荡漾，接纳深邃空寂的天外飞来的片片霜花。车窗玻璃渐渐蒙上了淡淡的一层，似云、似雾、似雪花，一片一片于玄幻中层层叠加，不久便模糊了视线、模糊了月光。我想这应该是传说中久违的秋霜，它正悄无声息地涂抹着千沟万壑，肥了红杏、瘦了白杨，尔后碎步轻移，小扣冬的柴扉，把五彩斑斓的秋影推的越走越远。美妙的音乐还在舒缓地流淌，踩着欢快的节拍，索性去摘一颗最明亮的星星，蘸满莹莹的月光，照亮每一个平凡的梦想。
我虽然长期工作在农村一线，但很少遇到这样的夜晚。虚浮半生、寥无宏愿，唯有辛勤地付出，换来真实地拥有。这样想来，不觉会心一笑，月淡风清、似水流年、宁静致远，人生能有几个这样的夜晚？舞翩翩月也无眠，爱在天上人间；歌绵绵星也有约，美在梦想之间，我们何不举杯祝愿百姓幸福永远。
斗转星移，当夜收起最后一块帷幕，曙光初现。蛰伏在农作物上的霜花慢慢羽化为雾，升腾萦绕于山腰间。很多农作物一夜之间由青变黄，易了容颜。
农民也早早起来，迫不及待地跑到温棚里去看，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棚内棚外两重天，棚外万物萧瑟，全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一片，而棚内的辣椒安然无恙，幸福如朝霞映照了农民满是皱纹的脸庞。
今夜无眠，今夜有约。虽然忙了一晚，有苦也有累，但能与百姓同甘苦，苦中有乐，乐得其所！
作者简介：蒋仪洁，文学爱好者，陕西榆林人，现任国家林业和草原局驻西安森林资源监督专员办处长。散文《美从祁连来》、《再读陕北》、《朔北的风》见诸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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