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悠着点】/ 何秋江
哥们，悠着点
何秋江
一个雨天的下午， 省城一立交桥下的单行道上，一辆桑塔纳车撞了一个老人张大爷。 不到2分钟交警到了，不到5分钟120来了，肇事司机小许也随车去了西城医院……
小许与老板丁女士打电话，招来一顿训斥。丁老板气不打一处来，为了要债她跑断了腿，早些年三角债的苦还没过去，现在资金还是回不了笼。
丁老板经营一个小工厂，加工服装。一条生产线，二十几台缝纫机，三十个人端饭碗，连续几年入不敷出，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三天前她她买了二手车，雇了一司机，目的就是催讨债款，不曾想才三天就惹了麻烦，要赔医药费二万多，而债款还没讨回一笔。
小许在抢救室门外焦急地等着，心里很是害怕。吊销执照，炒鱿鱼都是可能的。想想自己插队农村7-8年，回城也有2年了，一直找不到工作，高不成低不就，好不容易托人办了个“免考”的驾照，其实自己在插队时只开过拖拉机，还是手扶的，这事一旦暴露，那就是违法了，小许此刻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害怕。
张大爷的伤情结果出来了，头皮裂伤(缝合5针)，轻度脑震荡，左小腿挫伤。医生对小汲说：“你爸爸头部的伤情还需要观察，你要陪在他身边，如果有头痛加重，呕吐，或者意识改变要第一时间报告！”“好的，我听医生的，一定陪着我爸”，小许顺着医生的话答应着，心想多认一个爸不吃亏，要是他能放过我，我就认他一辈子的爸。医生放心地离开了，张大爷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小许，没有说话。
三个小时后，张大爷正朦朦朦胧似睡非睡着，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爸爸！爸爸！”呼唤声惊醒，原来张大爷开出租车的儿子小张闻讯过来了，小许战战兢兢站到了一边，做好了挨骂遭打的心理准备。
父子俩说了5分钟的话，小张就急着要走，小许慌忙上前说：“张哥，你放心，事情是我造成的，我一定负责到底”，小张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因为他心里也有事。
出租车开了三四年。贷款买的车，先是两个人轮着开，一年下来，没挣多少。油费张了，私家车多了，地铁拓展了，公交车老人免费了，车越来越难开了。他只能采取一班制(一人开)，早五晚九，每天十六个小时在路上跑，今年夏天肾结石发作休了一天，医生嘱咐要多喝水，不要憋尿，医生善意的提醒，让他出过大洋相。
一次拉客人到郊外时已经憋着尿了，车还没停稳就被一堆人拦下了，“孕妇羊水已破，赶快去市妇产医院”，一个中年男人命令着。车在飞奔，家属催着再快点，小张自己更想再快点，几次红绿灯下来耽搁不少时间，三十分钟后，车终于停了，可小张的尿路开了……
一小时前小张的车还在东城区，突然接到陌生电话，告知父亲出了车祸，他放下了客人直接赶往西城医院。
天下着雨，刮雨器忘记打开了，突然发现路面有情况，有人横穿马路，一个紧急制动，车滑出去比平时多了一米，撞人了，是个进城卖水果的农民，真是祸不单行。
送到医院一通检查，做了X光没有骨折，腹部B超没有发现内出血，只是腰部挫伤。但是内出血还有待观察，小张办完手续，并把身份证押在了医院。
小张再次回到东城医院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发现伤员不见了，他有点慌乱，难不成出什么事了，结果虚惊一场，在护士站问明了情况，原来卖水果的李哥他自己觉得没哪里不舒服，要求早点回家，免得家里人担心，就自动出院了。
小张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还有点担心，甚至连个正式的道歉都没有，这事还没有完……
话说张大爷在医院待了5个小时了，还有点头痛，心里想着自己的事，他乘上厕所时就溜了。张大爷今天出门是去幼儿园接孙子的，家住34楼，到了楼下才发现下雨了，回去拿雨具时间就不够了，没法子，头上套个塑料袋匆匆上了路，行人不少，都想快点走，可行人真的没路可走了，人行道上也早换了主人，划了格子，停了汽车，还有电动车，摩托车，横七竖八的共享单车，行人铤而走险上了车道，张大爷见缝插针，左右穿梭，不幸被撞。
张大爷回想下午发生的事，觉着是难为人家了，其实自己也有责任，人家又花钱，又陪人，还想怎么样，走吧……
这边没有看住伤员张大爷的小许一个电话拨通了正在赶往市郊的小张，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张的声音：“我爸已经回到家了，他没事了，你放心吧！”对方说完就收线了。电话断了，小许思绪没断，心想此刻要是挨一顿揍或许还好受一些。
张大爷家人的善举让小许很感动，想来想去都感到有愧，最后决定登门致谢，了却内心的不安。
2018-12-18于长沙
作者简介：何秋江 男 1944年生人 浙江海宁籍 退休执业医师 喜欢阅读 近年开始练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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