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英国(11)
伦敦、湖区和高地都很棒,但我来英国最想去的还是科茨沃尔德地区,体验最经典的英国乡村。其实地图上找不到一个城镇叫科茨沃尔德,这是整个区域的名字,由牛津(东)、巴斯(南)、切尔滕纳姆(西)和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北)环绕着。我从北部的湖区来,自然从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进入,一早从温德米尔出发,历经五个小时换四趟火车才到,没有直达车,实在很波折。
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是莎士比亚的故乡,我虽熟知莎翁之名,看过不少由其戏剧改编的影视剧,却没真正读过他的原著。书是有的,莎翁全集放在书柜很多年,连看都没看一眼,实在很惭愧。如今到莎翁生于斯葬于此的故乡走走看看,算是检讨。火车站在小城之外,走到市中心大约15分钟,景点很集中,半天足够游完。
我按照莎翁生平游览,首先去莎翁出生地,老宅是莎翁父亲的故居。与莎士比亚中心相连,详细介绍了莎翁的生平。如今看来老宅并不气派,在当时却堪称大屋,莎翁的父亲因做羊毛生意(这是科茨沃尔德地区最主要的买卖)发家,一度成为市长。莎翁的童年和青年都住在老宅中,其子孙生活于此。屋内按照都铎时代的场景布置,最有趣的是父母的大床下可以拉出一张小床,莎翁的儿童时期或许就睡在这里吧。屋后的花园中,有工作人员带着孩子们排演罗米欧与朱丽叶,这真是最好的教育,从小参与其中,感受肯定不同。莎翁成名于伦敦,晚年回到故乡,购入城中数一数二的豪宅作为新居。新宅的花园真好,整齐漂亮,大树下草坪上游客或躺或坐,日光也没那么强,正好读书,莎翁的十四行诗最是应景。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能不能让我来把你比拟做夏日?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你可是更加温和,更加可爱: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狂风会吹落五月里开的好花儿,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夏季的生命又未免结束得太快:
Sometime too hot the eye of heaven shines,
有时候苍天的巨眼照得太灼热,
And often is his gold complexion dimm'd;
他那金彩的脸色也会被遮暗;
And every fair from fair sometime declines,
每一样美呀,总会离开美而凋落,
By chance, or nature's changing course, untrimm'd;
被时机或者自然的代谢所摧残;
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
但是你永久的夏天决不会凋枯,
Nor l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 thou owest;
你永远不会失去你美的仪态;
Nor shall Death brag thou wander'st in his shade,
死神夸不着你在他的影子里踯躅,
When in eternal lines to time thou growest;
你将在不朽的诗中与时间同在;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e, or eyes can see,
只要人类在呼吸,眼睛看得见,
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我这诗就活着,使你的生命绵延。
诗篇虽然不朽,生命却有尽头,在走过莎翁女儿女婿的霍尔庄园之后,就来到河畔林荫深处的圣三一教堂。在这里莎翁接受初生的洗礼,死后与家人一同安葬。他的墓穴就在圣坛前,墓碑与地面齐平,墙上还有小小的塑像作为纪念。墓碑上的文字由莎翁亲自撰写,并非漂亮的诗句,而是一句警告:朋友,看在耶稣的分上,请勿挖掘此处的墓葬。容得此碑者,受到祝福,移我骸骨者,遭到诅咒。有人说这是莎翁最后的幽默,我却认为这才是现实,深通人性的莎翁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书呆子,没必要拔高和美化。
走在埃文河畔,碧水蓝天,阳光明媚。河中船来船往,水鸟翔集,岸边绿草如茵,游人休憩。气派的红砖建筑是皇家莎士比亚剧场,盛夏旺季,每天都有演出,可惜我根本听不懂莎翁时代的老式英语,也就没打算去看,语言不通,可真遗憾。就这么走走已是很好,真实的人生没那么多悲悲喜喜,平和如常才是正好。河中泊着瘦瘦长长的船屋,按照主人的喜好布置,有花有草,尽显不同。这是英国特色,可以居住,可以行驶,还有特别的船闸供其使用,真该找机会体验一下。
市中心就有前往奇平卡姆登的公交,我的科茨沃尔德乡村之旅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