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中甲:九味羌活汤讲解(1)
九味羌活汤我有时候把它看作一张有代表性的划时代的方剂,是很重要的。这个方学习的典型性意义。
首先第一个,以羌防剂治疗外感风寒湿邪的代表方。这个时代开始,张元素为代表这个时代,但这个时代,包括宋,元、金这个是南北对峙的,到元,大概这个时代逐渐形成固定下来,形成了治疗外感风寒里面的羌防剂为主流的一个治法,于是历史上就经方派的麻桂剂为主代表治疗,以及时方派羌防剂为主的一种治疗,组成了两个大流派。这是它的第一个意义,以羌防剂治疗外感风寒湿邪,这个方是个代表方。
第二个,它体现了分经论治理论,从方的角度体现分经论治理论,它是个代表方,最典型的代表方,而分经论治的理论就张元素提出来,它最早用的,分经论治,引经报使,张元素提出来的,而这个方又是他制定的。到现在来说呢,我们找到这个方子(的)出处是从王好古的《此事难知》里面找到的,所以到现在这个方究竟最早用在哪个书里,这件事还是个“此事难知”。王好古是张元素的学生,也是再传学生,王好古(的《此事难知》)里面注清楚这是张元素方,张元素的方剂,里面记录了一些张元素的观点,谈的用法。过去都是称张元素叫易老,易水学派的祖师爷。所以从出处来讲,目前一直是确定把它作为张元素方,见于他学生的学生,王好古的书里,《此事难知》里。
从这个方的主证病机分析来说,和典型的外感风寒表实证有两个不同。我们前面不是讲到麻黄汤它有个典型意义吗?伤寒正局最标准的风寒表实证,你学到其他风寒表实证就可以用麻黄汤证作为参照,比较,这样来掌握,利用这种典型意义了。既然这又说到外感风寒湿邪,而这类的风寒仍然是表实,九味羌活汤的风寒性质上仍然是表实证,所以恶寒发热,无汗,这个是都有的,由于风寒引起了,寒性收引凝滞,营阴郁滞不通,可以头项强痛。
但所不同的,现在这个风寒是夹湿的,那就和纯感风寒的麻黄汤证不同了,它是夹湿的,所以它这种疼痛带有酸楚疼痛的特点,酸楚疼痛,当然也包括了临床上沉重,沉重也是湿证的特点,可以头身沉重,或者四肢酸楚疼痛,这都是夹湿的特点,所以从这个病机的主证方面,病机主要方面,它是一种风寒夹湿和麻黄汤证的纯属风寒是不同的。
第一个区别,主证分析当中内有蕴热,内有蕴热就有一点像麻黄汤证配套的大青龙汤证,大青龙汤证里有蕴热。外来风寒湿邪也可以入里化热,风寒湿邪在表仍然存在,里热开始产生,那是寒包火,表里同病,这也符合风寒证为主的这类证候发展的一些方向,所以你看,从麻黄到大青龙这里呢,这个外感风热湿也有发热,内热。当然这个方应用当中有内热、没内热也都可以用,调整药味、药量就可以了。
但是这个原书、原方主治是外来风寒湿邪,内有郁热的,内有这个热反映在口苦微渴。我们说过,口苦、口渴都是内热早期发生的一些标志,正常的人你体内有些化热因素的话,就会口苦口渴。晚上开两个夜车都经常觉得口干舌燥,开始口苦。夏天心烦口苦口渴这是常见的。所以内热开始出现,但要说明这个还是一种(兼证),主要证候还是外感风寒湿邪为主,这是一种兼证,还属于兼证,它不是属于这种用和法的寒热并用,表里同治,不是这个,仍然有(风寒湿)绝对为主要矛盾的一个方面。
从舌象、脉象来说,也可以从麻黄汤证的典型证候来比较,从脉浮来说,一样啦,从寒邪来说,当然没有以风寒为主的,那是重,在临床有时候可以有紧脉,但是很多时候不一定有紧脉,苔白和微黄是动态地反映了内热的程度,因为作为从表证一般不影响整体气化的,舌质、舌苔不变,都是苔是薄白的,舌淡红,前面讲到桂枝汤讲到麻黄汤都是这个。如果说内热开始产生,随着这个苔就要发黄,苔黄越重,内热越重,苔白或者微黄是动态地反映一种你这个入里的一个程度,入里没入里,入里较浅这种程度。从它的主治证候这个病机分析来看,它有一种动态思想,整体是外感风寒湿,和麻黄汤证不同,而且里热开始产生。
针对这个情况,治法要表里兼顾,主要的要发散风寒湿邪,这个用发汗祛湿来归纳它。当然我们有的时候用这种,表示功效和治法的名词有一定规律性,谈到发汗,针对风寒才用发汗,针对风寒,发散风寒或者发汗解表,那是针对风寒。如果说发汗量小一点,或有的层次虽然深一点,用它透,由里向外透,往往叫解肌,葛根啊,包括石膏的透热都是解肌,桂枝有解肌发表。发汗在这里是发散风寒的意思,通过出汗发散风寒,祛湿的意思呢,这个风寒是夹湿的,那合起来就是发散风寒湿邪。当然也有习惯,很多我们的文字像这个功效都是四个字、四个字的,好像也有一点形而上学,你写个发散风寒湿邪兼清里热,似乎就没有四个、四个那么四平八稳,也就是从文字特点中医里有一些这个(用法),实际上你换个发散风寒湿邪兼清里热,一回事,这发汗祛湿的意思告诉你风寒夹湿,是风寒湿了。
从方义分析来讲,这个方君药呢,九味羌活汤以羌活为君。羌活从汉,经过唐,到了宋金这个时代,羌活用得越来越多了。羌活在张仲景时代,东汉,《神农本草经》也是东汉,拿《神农本草经》一看,羌活、独活不分的,它主要名字叫独活,异名羌活,又叫羌活,说明羌活、独活那个时候都不分。用没用呢,汉代用羌活的就找不到,张仲景一次都没用,《伤寒论》,《金匮要略》一次都没有用,我们经常是羌防,羌防。防风张仲景只用过5趟,你比比桂枝用了70多次,323个方里用70多次,比例大不大?他用这个麻黄的10多个方,用这个防风5个方,而全部在《金匮要略》,《伤寒论》没有。《伤寒论》是六经辨证,寒邪侵犯人体的浅深轻重不同层次,由热转寒,由实转虚这种过程来定位。
而《金匮要略》是以脏腑辨证为基础,《金匮要略》内伤杂病,有的说古典内科学,这里面不光薯蓣丸,就桂枝芍药知母汤,它有这个散风用法,多数还都是治内证,竹叶汤、鳖甲煎丸、薯蓣丸,这些里面有防风,这些哪些用来治感冒呢?哪些用来是发散风寒湿了?所以从这个羌活的用法来讲,唐开始用,宋多了,后来走向羌防剂的时代,羌活很多了,很多方了,所以用它发散风寒湿邪止痛,作为君药,那现在你说不稀奇了,所以我们觉得要用客观的历史观点看。
羌活临床常用,很好的一味药。不是说张仲景用药把什么中药全都用过了,都认识到了,那个时代能达到那个水平,特别很多基础结构后世很多都不及,同样,用一分为二观点来看,后世发展也不能不承认,羌防剂的出现。所以羌活它的发散跟麻桂不同,它不但针对风寒,还针对湿邪,能够风寒能够除湿,能够擅长止痛。现在临床上很多外感疼痛这些,我们可以说用羌活这类要多于桂枝一类,麻黄不用来止痛的。这是一个这个方里用药的一个跟麻桂剂所不同的特长,这个还可以兼顾湿邪,止痛较突出。
臣药里面呢,用防风、苍术。防风是风中之润剂,这类认识都是到唐宋这个阶段逐渐认识的,风中之润剂,它归经可以归肺经,用(于)表证,肝经、脾经,是用它散肝疏脾这种方法,过去用得还少,作为风药治外风来说,唐到宋,宋金这个时候用很多了。认为它呢,从归经,刚才说的,肺经,可以(归)肝经、脾经,有的说得很宽,这个风药走十二经。又把它叫风药之卒徒。卒徒,小卒子的卒,徒弟的徒。小卒子、徒弟都是地位比较低的,卒徒的意思是什么?又能干又听话,疗效又挺好,又听话,副作用小。
风药多燥,防风是风中之润剂,又不燥,所以内证、外证它都可以用。对肝它可以散肝。脾呢,它既能祛表湿,也能祛内湿,又能疏脾。实际上是什么?针对湿困脾土这种提法,舒展,它能燥湿,内外之湿兼顾了,在这里当然侧重点在祛风除湿,散外湿,也能够止痛,祛风除湿,散寒止痛。和苍术相配呢,苍术也是这个表里兼顾的,和白术区别,它也能发散,也有发汗作用,发汗除湿,同是它又善于祛太阴寒湿,是指的运脾燥湿,运脾燥湿力量较强,苍术是比较燥的。这样两个药结合起来,协助君药,加强君药羌活的发散风寒湿邪作用,增强止痛作用,针对主病主证。
佐药用了细辛、白芷、川芎,这三味药除湿作用不是很强,发散风寒,特别在止痛上非常突出,所以祛风散寒,宣痹止痛。宣痹止痛就是说,你风寒之邪阻滞了,风寒湿邪阻滞了,不通则痛引起的气血痹阻疼痛。这个痹不是仅仅指痹证,痹阻的疼痛,因为它可以发散。这三味结合里面可以看得出来,等于说除了散寒之外,它也有行气活血止痛,川芎本身可以活血行气,也体现一种治风先治血,治风、调血相结合。这些理论都是到金元逐渐形成,以后再应用得多的了。
佐药第二组,生地和黄芩。生地擅长于清泄里热,还有生津润燥(作用)。这又看到润燥问题,防止前面的羌活、苍术、白芷、细辛、川芎这些都属于温燥之品。虽然防风也是辛温的,少燥一点,毕竟风药容易性燥,其性多燥。生地既能够清里热,又能够注意到防止温燥。
里热伤津呢,口渴,或者口微渴,它也能生津止渴,针对主要这个兼证。但在这里,由于比例上一般把生地、黄芩当作佐药,比例风寒湿为主,而且在没有内热情况下,生地、黄芩也能用,这个时候它们的作用是用来制约那些辛温燥的药,防止过于温燥。黄芩呢,我们说黄芩清热,三黄中间它擅长于清上焦之热,或者肝胆湿热。所谓上焦这个病位概念,也包括这种在表里之间,入里的初期,最浅,里之表,所以小柴胡汤会把它看作清半里之热。内热发生的初期,首先很多配伍先用黄芩。较浅的热邪,但已经涉及到里热,马上就用黄芩,所以它能清肝胆,或者内热的初期,治疗口苦。
这样生地、黄芩相配,总的作用两方面,有内热可以清泄内热,没有内热呢,防止辛温燥烈的药燥热伤津,两个作用,就看这个方里边内热的程度,内热明显,量稍微大一点。内热没有能不能用?小量,仅仅起佐制药的作用,而不兼佐助药的含义,这是灵活应用的。所以一般主张这个方里辛温的药物较多,用一些生地、黄芩,有没有热都有好处。
佐制药,作为使药是甘草,甘草在其中能够调和、缓和药性,避免过于辛温燥烈也容易伤津,保护胃气,而且寒热两组药,它可以调和寒热,所以说它调和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