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妓家竟有如此繁多的规矩和名堂,令后世叹为观止
清末时节,松江文人韩邦庆以“吴语”写成《海上花列传》一部。此书之妙,令后世叹为观止。
无奈,一部传世之作以“吴语”写成,在我等北方侉佬看来,字全都认得,含义却不识得。好在张爱玲刻意做过一番修改,将其中部分方言转化为“国语”,这才令大众看了个半懂不懂。
后来,电影大师侯孝贤先生将此书搬上银幕,终于使更多人领略到旧时上海滩,那些秦楼楚馆之中的微妙。犹记得有位民国大师说过,妓家也有文化,也有它特有的美,它特有的好。
可惜,笔者是八零后,感受也体会不到那位民国大师所说的美与好。好在笔者肯打听,这不就在老一辈的口中打听出一些所谓的“妓家文化”。若您各位有兴趣,且听笔者“大狮”讲述一点民国妓家的那些事儿。
话说,民国初建之时,各行各业依旧沿用着许多前清时期的传统,就拿妓家来说,虽然受西风碾压东风之影响,兴起许多新鲜时髦的待客之道,但大多数达官贵人,还是中意于过去的规矩。进入秦楼楚馆玩乐,流程一概不变,什么时候“奉茶”,什么时候“进果”,什么时候“递酒”,什么时候“上饭”,都有一定的仪注排场,绝不可躐等造次。
妓家虽为暗门子营生,但也有品级之分,一等名“书寓”,二等名“长三”,三等名“二三”,末等为“幺二”。类如“野鸡”、“流莺”、“散仙”之流,都属不入流的“半掩门”生意,故而不算在内。
就拿《海上花》中的周双珠、黄翠凤、沈小红来说,这三人虽然穿金戴银,有老少仆人伺候身侧,富商名流围绕其左右,但她们的品级只能列为“长三”,一句“长三堂子里花销”,便足以证明她们的身份等级。
“书寓”列为一等,自然有其一等的道理。举凡能在“书寓”中混生计的姑娘,必熟悉琴棋书画,无论是茶道、女红,又或是吟诗答对,无不样样精通。撩拨古筝便能弹一曲《昭君怨》,抱起琵琶便能奏一首《寒宫秋月》,画枝画叶画荷花,写词写诗写名句,颇有古妓遗风。似这等高雅之处,岂是粗鲁之人能踏足的,只有自恃才高八斗的文人墨客才会流连于此。
“书寓”中的女子,皆称为“先生”,再尊重一些,可称其为“校书”,她们并不轻易允许恩客留宿,只以献艺来与恩客交流,与日本的艺伎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长三”姑娘,也可称为“先生”,或称其为“倌人”,但绝不可称其为“校书”。虽然在她们的花楼外,也可以挂上类似于“书寓”的名牌,但只能用“某某寓”,而不敢僭称“书寓”。
为何称其为“长三”,那是因为民初之时,举凡“打茶围”、“ 助侑酒”,必须先给大洋三元,故名“长三”。
能当一个“长三”,绝不是泛泛之辈,仅以一部《海上花》,便知其身价可贵,若没有大把大把的钞票,您连喝杯清茶的资格都没有。
而“二三”姑娘,则又逊色“长三”不少。她们在长相方面不见得比“长三”差,但住所环境肯定不如“长三”,也不准在花楼外面挂名牌,能接触到的大阔佬也少于“长三”,若被人“出条子”邀到某处打茶围、喝花酒,索要价码比“长三”少一块大洋,但又比“幺二”多一块大洋,故而称呼为“二三”。
最末等的“幺二”,相对以上三个品级,就显得逊色不少哩。“幺二”又名“六跌倒”,打茶围、喝花酒,只允许先要一块大洋;上干湿果盘,再收一块;留宿又收两块;还要替妈妈和龟奴要出两块,前后六块大洋,就能做一天露水夫妻。故而又得了个“六跌倒”的称号。
至于一块大洋(银元)换算成人民币是多少,说法不一。以围棋大师吴清源的日记所写为例,他称民国初时,他家的佣人一个月的工钱为两块大洋,可供一家三口的吃喝用度。以此来看,民国初期的一块大洋应该高于五百元人民币。 一个末等的“幺二”姑娘一天至少能拿六块大洋,可见这是一个多么高利的职业。
依照旧时档案所写,富家子弟进入花楼“碰和头”,光是一桌酒席就要花费银洋十二元,其中还要给妈妈和龟奴“下脚费”四元,这还不算各种零零散散的小费。
若是“作花头”,也就是摆谱请大席,一桌酒席最低也要花费银洋三十元,“下脚费”还要花费十元,再算上给姑娘的钱,以及各类名堂,还时不时有龟奴、大茶壶、抱台脚的要“抽头”,喝这么一桌花酒,没有一百个银洋,是办不成事的。
杜甫的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用在妓家身上,不知合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