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走笔』那一年大会战丨陈玉洲
那一年大会战
作者:陈玉洲
我的家乡地处潴龙河畔,古老的河流,西出太行,在数百里大平原奔流了上千年,大约在七十年代我上小学时终于沉寂下去,绚烂后成为一个永久的历史符号。
潴龙河断流、干涸后露出了她独有的身姿一一千亩白雪般的沙滩,为了让潴龙河白沙沙的肚皮披上绿衣,迁庄村党支部决定开展潴龙河滩大会战。于是,潴龙河滩农田基本建设大会战便拉开了序幕。
要把方圆千亩面积的河滩挖平,的确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因为,农民们使用的工具全是原始的,如铁锹、铁铲、独轮车、扁担、柳筐、小拉车……
七十年代,那是个激情燃烧的岁月, 冬天大搞农田基本建设,是那个年代的惯例。因为农民只有冬天才稍微有些空闲。从春耕春种到秋收秋播,农民一年四季都在田地里忙活。潴龙河滩大会战的工程是分到每个生产大队的,而每个生产大队又把工程细分到每个生产小队。实际上整个大会战是以生产小队为单位的,而我村共有18个生产队。
冬天,我的家乡经常冰天雪地,然而,1974年冬天潴龙河滩上却热火朝天,人山人海,千亩面积的河滩上,无数红旗在刺骨的寒风中飘扬,整个河滩上人像蚂蚁一样黑压压一片,他们不停地挖着土,不停地搬运着土。参加潴龙河滩大会战的,都是农民。他们衣衫褴褛,穿得很单薄。很多农民赤足拼搏在冰天雪地的工地上。这一幕幕“人定胜天、战天斗地”的景象,给我少年时代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我的父亲和母亲整天在河滩工地上劳动。多少个风雪交加的日子,母亲举动锄头不停的挖着土,装满两只柳条筐以后,父亲就把它挑走了,挑到远处低洼的地方倒掉,以便把那些低洼的地方慢慢填平。等到父亲回来时,母亲挖的土又将两只柳条筐装满了,父亲接着又将两只柳条筐里的沙土挑走。父母饿着肚子,与工地上所有的民工一样,不停地挖着土,挑着土,不断重复着这一简单的重体力劳动。工地上大家轮流着挖沙土挑沙土。有一些生产队自制了独轮车、木板滑车运土。这两种车运土量大,又省力。没有多久,很多生产队都使用独轮鸡公车、木板滑车运土了。很多时候,父母亲的衣服被冻成了冰块,头发上也结着冰,身体在刺骨的寒风中早已麻木。但只要任务没有完成,哪怕北风越吹越大,哪怕雪花越下越大,哪怕生病了,只要没有病倒,就继续在工地上干活,直到把当天的任务完成为止。
由于天气寒冷,雪下不停,工程进度较慢。大会战工地指挥部的广播整天不停的催着进度,还时常表扬那些工程进度快的先进单位。但不管指挥部怎样催进度,工程进度还是快不起来。于是,指挥部号召所有的民工夜战沙滩,提前完成大会战任务。
那时没有电灯,指挥部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许多烧煤油的气灯。于是,无数的气灯便照亮了潴龙河滩的夜空,无数的红旗便在刺骨的寒风中迎风飘扬,无数的民工便在指挥部的指挥下挑灯夜战。上千亩面积的大沙滩便在夜间变得热闹非凡:人山人海、灯火通明、红旗招展。
正由于当年的大会战,平整河滩,科学种植,才创造了今日人间奇迹,让潴龙河堤内一往无际雪白的河滩变成了千亩良田。来到潴龙河千里堤迁庄段,只见河堤内整齐划一的各种农作物,长势喜人。绿油油的玉米像一排排严阵以待的士兵,挺拔站立,仿佛为千亩良田站岗、放哨。还有田野里的麻山药,更金贵的党参、天麻等药材,可以自豪地说,潴龙河千亩良田比有水时候的古河更体现了它的价值,它白沙沙的肚皮终于披上了绿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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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编辑:庞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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