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王淼《西部情歌》(7)
文/王淼
【作者简介】王淼,笔名深谷幽兰、流浪的猫,金昌市作协会员,曾签约读书网,作品多发于网络及报刊小说《夜空中那九十九只折翅的千纸鹤》已改编成剧本并拍摄成微电影《招聘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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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喜顺和帮忙干活的人从地里回来,老远就看见阿阳的车停在柳雪家门外。赵喜顺嘿嘿地笑着说:“看看,我说啥来着?这天都快黑了还不走,一看这是要住下啦。”
李凤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人吧,就爱咸吃萝卜淡操心,整天跟个娘们似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像你这么爱嚼舌根子的。”其他人一听李凤的话都跟着大笑起来。
赵喜顺眼睛一撇,咧着嘴啧啧啧地说:“你哪只眼睛看我跟老娘们似的了?你要不信,今天咱俩就打个赌,我赌这小子今晚肯定住下不走啦。”
李凤的泼辣劲也上来了,她大着嗓门说:“我哪只眼睛都看你是个老娘们,这辈子是,下辈子还是。赌就赌,谁怕谁啊?”
赵喜顺更是兴奋得一拍大腿:“好,就这么说定了,哼!谁输就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我说李凤你可得想好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说完坏笑地看着李凤。
其他人也都笑着打趣搅混水。
一个女村民用手捅着李凤的腰,小声说:“看见没,这家伙肯定是没打好主意,你小心吃亏了。”
一个男村民打趣道:“这要说起来喜顺的嘴巴臭是臭了点,但看问题一向挺准的,李凤啊,这次估计你连裤衩都得输掉了,看回家咋向你家二愣交代?”
几个男人哈哈大笑。
李凤到是一脸的不含糊,大笑着说:“这话说的,裤衩还用输啊?你想要我现在就脱给你,拿回去给你媳妇穿去。”
男村民一下语塞:“嗨嗨嗨,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啊……”转身躲到别人身后。
众人再次爆发出笑声。惊得路边树上停落着的几只灰麻雀扑棱棱地飞走了。
赵喜顺等人走近柳雪家门口,看见几个孩子正往院里张望。
赵喜顺对众人低声道:“你们先回家放工具换衣服,一会儿快些到我家吃饭,我先去柳家探探风。”
李凤白了赵喜顺一眼:“我说你个赵喜顺,你可真够缺德的。看来下午干活没累着,有这时间还不如快点回家给大伙准备酒菜去。”
“放心吧,我那媳妇可不像你这样难驾驭,她早把饭菜准备好,就等着你们去了颠开大嘴咧开腮吃了。嘿嘿嘿,我说李凤,你该不是心疼怕我累坏了吧?”赵喜顺看着李凤腆脸嬉笑着说。
李凤狠狠的在赵喜顺的胳膊上掐了一把,怒骂着:“美死你了,心疼你啊?还不如心疼我儿子呢。我说如果你不得到点消息真的冤枉了你这“赵快嘴”的称号了。”
李凤冷脸对趴在门口的几个孩子叫着:“哎,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还不快回家写作业,在这儿学有些人趴门缝啊。快走,快走。”
赵喜顺咧着嘴,一边哎吆哎吆地叫唤着一边说:“我就说你这老娘们属耗子扛木锨窝里横的,你也就是欺负我的能耐。”
李凤一扬手,将外衣搭在肩上转身就走,没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笑着说了句:“赵喜顺同志,你就翻滚吧牛宝宝。”
李凤这句话弄得赵喜顺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他傻愣愣的问了一句:“啥意思咧?”
“滚犊子呗。”李凤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李凤和其他人慢慢走远,赵喜顺独自走进柳大壮家院门。他小声问那几个孩子“说说,都看见啥了?是新女婿不?你们快回家去,回去晚了小心挨大巴掌。”孩子们一哄而散跑向各自的家。
赵喜顺轻手轻脚地走进柳雪家,此时柳雪正与阿阳坐在桌子旁对着电脑研究节目的编排。阿阳指着电脑屏幕让柳雪看:“柳雪老师你看,这个舞蹈的位置是要再调整一下,要不从正面看演员的位置是重叠的,后面演员的表情和动作观众看不见,我们也要考虑观众视觉这一块。”
柳雪趴得很近,认真地看:“嗯,从正面看着是有些问题呢……”她回头朝着阿阳一笑说:“还是阿阳老师观察细致。”
赵喜顺走进屋叫了一声:“老柳大哥在家吗?”
他一眼瞅柳雪和阿阳的脸离得很近,就无声地笑起来,接下来说道:“唉哟,看这俩娃子,没见你喜顺叔来啊,咋还当我面就亲热起来哩。”
柳雪羞恼得一下涨红了脸:“喜顺叔就喜欢瞎说……”随后说:“我爸出去了,等回来叔在过来吧。”
赵喜顺奸笑着说:“这孩子还下逐客令了?没事,没事,我等他回来。”说完他自己拉过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来,用眼睛斜瞟着观察柳雪和阿阳的举动。
阿阳瞟了一眼赵喜顺,用手偷偷碰了碰柳雪的手,意思是告诉柳雪赵喜顺不怀好意的在盯着他们呢。没想到这个动作恰巧被赵喜顺看见了,他一脸的窃喜,象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柳雪回过头问道:“喜顺叔,还没吃饭吧?我爸不知道啥时才回来呢。”
赵喜顺急忙摆着手,讪讪地笑着:“嘿嘿嘿……没事,不着急。中午你婶子炸的胡萝卜油饼子,我可是没少吃,这不,现在都还不饿,我再等等,说不定你爸马上就进院啦呢。”赵喜顺坐在椅子上屁股像生了根,没有半点想走的意思。
他盯着阿阳问道:“小伙子,看着好面熟啊?我们是在哪儿见过吧?”
阿阳厌恶地看了赵喜顺一眼回答道:“是啊,赵叔不仅眼力好,记忆力也挺好。”
这时柳雪爸从大门外走进院,他听见屋里传来的说话声,突然停住了脚步歪头听着。
赵喜顺假装象一下记起来似的一拍脑袋说:“噢噢噢!看这记性,我记起来了,就在这大门口。小伙子这么晚了还不走啊?今晚就住这了?我就说呢,现在的年轻人,咋这快呢!嘿嘿嘿……”
柳雪似乎听明白了什么,脸一下涨得更红了,她恼怒地说:“喜顺叔,你这样说话好吗?作为长辈我尊敬你,可是你却……”
赵喜顺却直起脖子像斗胜了的公鸡一样,嗓门也随之大起来:“雪儿你这娃子咋这说话呢?你看看,我这不是好心当成了肝肺了不是。”
柳雪正色道:“喜顺叔,我不知道你要说啥,也不想听,我们还要忙正事呢,你先回吧。”
赵喜顺到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嬉笑着:“你看你这丫头可真不识好歹,你说这小子前几天刚在大门口转悠完,这才几天啊,你们咋就勾搭到一块了?”
“赵喜顺,你放的啥屁?”柳雪爸忍无可忍大吼一声跨进屋来,他一步跨到赵喜顺身边瞪着愤怒的眼睛盯着赵喜顺说:“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赵喜顺一见,吓得急忙跳起身:“老柳大哥,你看你说的啥话?我这不也是为了雪儿好吗?你急啥啊?”
柳雪爸怒气冲天地吼着:“赵喜顺,你这一肚子的坏水,谁不知道?咋?你觉得我柳家好欺负,骑在我脖梗上拉屎要我吃下去还要感谢你哩?”
赵喜顺倒也不含糊,瞬间像被开水烫到了一样,一蹦三尺高,他用手一指:“老柳大哥,我看你这也是不识好赖人啊?啊!谁欺负你了?做都做了还怕我说啊?”
柳雪爸气得一把抓住赵喜顺的前衣襟:“姓赵的,一天到晚的胡说八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柳雪和阿阳也奋力拦着柳雪爸,柳雪死命拉着她爸劝道:“爸,喜顺叔是开玩笑的,你这是干啥啊?”
转脸柳雪泪眼汪汪地对赵喜顺说:“喜顺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啥人你还不清楚吗?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人呢?”
柳雪妈和柳辉也从另外一个屋跑出来拉住柳雪爸的胳膊,柳雪妈急得用手比划着发出“啊啊啊”的叫声。
阿阳则气愤地攥着拳头,他对赵喜顺说:“我尊重你才叫你一声赵叔,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可以侮辱柳雪,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赵喜顺一见这阵势,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急忙跳到院子里躲到梨树后,但仍一副鸭子煮熟嘴还硬的架势:“你看看这一家子都这样火爆脾气呢!我也就随口一说,值得你们这样?大人不记小人过,告诉你啊,我这可不是怕你们……”说着大步往院外逃去。
柳雪爸朝赵喜顺背后狠狠地吐了一口,大声道:“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怂。”说完也气哼哼的往大门口走去。
阿阳的脸涨得通红,他紧捏着拳头强忍着怒气。
柳雪在院里叫着:“爸,都晚了你干啥去呢?”
柳雪爸粗声粗气地回答:“出去转转。”
柳雪妈和柳辉仍然去了另外的房间,阿阳和柳雪继续研究节目的事情。
赵喜顺边走边撇着嘴嘟囔:“这可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看那样儿,找了个有钱的女婿就了不起了?还没咋地呢,这脾气都见长了。哼!李凤,这次你输定了,看你还说啥?嘿嘿嘿!”他边走边嘟囔,越想越美,想着想着竟然忘了刚才差点挨揍的事,自己反倒坏笑开了。“这小子今晚睡哪儿呢?”他在心里嘀咕着。
太阳已经西坠,将最后一抹红色留在了西边古城墙的垛口上,也留在沙枣树的树梢上。
柳雪爸叼着烟,倒背着手在村外转了一大圈,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点啥,要到哪儿去,他就一圈一圈地围着村外走着。
天渐渐黑下来,已经有几颗星星稀疏地挂在天幕上。村里家家户户的灯都亮起来,从开着的窗户里传出电视机的声音,都像比赛似的一家比一家音量高。
在离柳雪家门口不远的古长城旁,阿阳正在搭建帐篷。柳雪、柳辉和柳雪妈都站在帐篷外无奈地看着阿阳在帐篷里忙碌。
柳雪声音轻轻地问:“阿阳老师,你晚上真的要睡这里吗?”
阿阳坚决地回答道:“是的,我今天刚来就已经风言风语,我再不能连累你们了。”
柳雪强装出一个笑来:“嘻嘻嘻,真没想到你这大城市来的人也这么封建啊?我们身正还怕影子斜吗?谁爱说什么就让他说好了。”
阿阳满脸的歉意,他止住柳雪的话:“柳雪,可别,我清楚舌头虽软却能杀死人的道理。你快带阿姨和明明进屋休息吧。”
柳辉在一旁也着急地劝着:“阿阳哥,你就进屋里睡吧,跟我一个屋还不行吗?”
柳雪低下头有些难过地说:“阿阳老师,请不要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其实他们心地都很善良的。”
阿阳见柳雪有些伤感,赶忙笑着说:“柳雪、明明没事的,我都已经习惯睡帐篷了,不睡帐篷晚上还得失眠呢。呵呵呵,你们不用担心,睡帐篷很舒服,真的。”
柳雪再次歉意地说:“阿阳老师对不起!希望他们说的话你不要生气更不要往心里心去,好吗?”
“嗯!雪儿老师放心吧,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记忆力不好,过去的事早就忘记了。”阿阳为了不让柳雪难过,点着头认真地说。
乡村的夜晚很安静,除了从每家每户传出来的电视声和孩子哭闹大人呵斥声外,其他的都像睡着了一般隐在骏黑的夜色中。
阿阳不再说话,他在帐篷里收拾睡袋。帐篷里亮着一盏太阳能充电灯,收拾完,阿阳将灯关掉。
柳雪站在帐篷外,突然笑了起来,她调皮地说:“阿阳老师,要不,晚上让我家花花来陪你吧?”
阿阳从帐篷里探出头来笑着说:“你是想把我这帐篷当狗窝啊?”
“嘻嘻嘻!”柳雪笑着。
“花花,花花……”柳雪大声叫着小狗花花。
小狗花花听见主人的召唤,忙从院里跑出来,坐在帐篷前冲帐篷里的阿阳汪汪汪的叫。
阿阳也调皮地对着小狗:“汪汪汪……”
小狗毫不示弱地朝他汪汪汪地叫。
柳雪、柳辉和柳雪妈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阿阳自己也开心地笑着,他对小狗说:“花花,你要记得不许往我帐篷上撒尿啊。”阿阳的话又引得大家笑起来。
赵喜顺家院子里亮着灯,院子的果树下放着饭桌,桌子上摆着饭菜,赵喜顺、李凤和白天一起干活的男女围坐在桌边吃边聊天说笑。
赵喜顺端起杯子,一仰头喝下大半杯啤酒,他摇头晃脑一脸神秘地左右看看,小声说道:“我说李凤,这次你可得认输了,嘿嘿嘿!真是好戏啊!可惜你们没眼福没看到,那……嘿嘿嘿!对了李凤,你明天乖乖的去买五包大阪瓜子和两包黑兰州孝敬我。”
李凤乜斜了赵喜顺一眼,笑着说:“看你那怂样吧,不怕我把你孝敬进棺材里去啊?哈哈哈。”
赵喜顺嬉笑着腆着发红的脸忙说:“不怕不怕,那小手摸的。啧啧啧……”
一男村民忙低声问:“你真看见摸手了?”
赵喜顺四下看看,十分得意地坏笑着……
另一男村民也忙凑过来笑着说:“别你一个人笑啊?快给咱兄弟也学学。”
赵喜顺喷着酒气回头问:“学学?学完你得给我买几包泡椒凤爪去,我就爱吃那口儿。”
李凤此时眼睛也有些放光,她推了赵喜顺一把说:“看你那怂样,快别卖关子,不然我就回家哄我小儿子了。”
赵喜顺不住地点着头连声说:“好好好,我这可是看在黑兰州的份上啊。”他将凳子朝李凤身边挪了挪,一脸轻贱的笑着:“嘿嘿嘿,你们看好了,就这样。”他一把抓住李凤的手,半闭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在李凤的手上摸来摸去。
李凤一下抽回手,顺势在赵喜顺的后背上狠狠打了一巴掌:“看把你浪的,还摸上瘾了是吧?”
赵喜顺缩着脖子嘿嘿嘿地笑着小声说:“还真使劲啊,不是你让我学的吗?”
李凤嬉笑怒骂着:“滚到一边去,学会吃老娘的豆腐了。”
一男青年认真地瞪着赵喜顺问道:“真的都到这程度了?那后来呢?”
另一男村民半信半疑地问:“不会吧?平日里见柳雪这丫头挺稳重的。”
赵喜顺眼一斜嘴一撇,一脸的不屑:“就这年头,你看见有钱人不眼红不主动往上贴啊?”
这时柳雪爸出现在大门口,他大吼道:“赵喜顺!”
院子里的人顿时被柳雪爸的突然出现吓呆了,都愣在当场尴尬地看着大门口。
赵喜顺尴尬地假笑着说:“老柳大哥,你看你咋也学会趴门缝了呢?正巧,快来坐下喝杯啤酒解解渴。”
“我要不来,咋知道你背后放这些狗臭屁哩?我看你这酒都喝到狗肚子里咧。”柳雪爸怒气冲天地骂着。
赵喜顺一时语塞,结巴着说:“你看……你……”
柳雪爸一把抓住赵喜顺的衣领:“赵喜顺,平日里你挑唆啥我都不跟你计较,但今天你敢败坏我家雪儿的名声,我跟你没完哩。”说着一拳打在赵喜顺脸上。赵喜顺捂着半边火辣辣的脸,顿时也翻了脸。他一跳三尺高,一脚踢开凳子,大声叫嚷着:“哎啊!好你个姓柳的啊,你敢打我?”
“我就打你这满嘴放臭屁的哩。”柳雪爸对着赵喜顺挥拳又打。赵喜顺的老婆听见院里的吵骂声忙扔下锅铲从厨房跑出来,大声问:“咋了吗?咋了吗?”
这时众人已经将两人拉开。
柳雪爸怒气未消,他用手一指:“还有你们几个,成天没事儿就凑到一起嚼舌头,小心遭报应哩。”说完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几个人都傻愣地站在院中,谁也不说话。好一会儿一各个抓起衣服往门外走,扔下赵喜顺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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