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亦思淳《穿梭城市的轮，流连城市的人》
文/亦思淳
【作者简介】亦思淳，原名杨芳，曾用笔名老六，绵阳安州区人。只想把看到的、听到的、触动过内心的，用文字记录下来，属于你的、我的、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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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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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呼啸而过，电瓶车的轮子都快要僵住了，在这座并不算寒冷的陌生城市。今年的冬季没有特别冷，却是雾霾不断，在一段时期陡然降温后，气温回升到一个本该属于它的数字。好像比往年的冬季温度略高那么一点，可车轮并不觉得，当寒风击打着它的身躯时，多想套上一件暖暖的外套，停在温暖的房间里。可是，它却无法停止转动，只为了穿梭在这座城市，带着这个在陌生城市努力生存的人。
推不开的雾在今晨如期而至，这应该是霾了，颜成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了看窗外，今天还要去郊区小镇给孩子们上课。穿上衣服，忙着冲进卫生间洗漱，室友们还在睡觉，想着远在老家的父亲仍在辛劳的打工，体弱多病的母亲和年迈的爷爷，颜成快速地收拾好，冲下楼骑上陪伴他两年多的电瓶车。
“颜成，不要想太多，安心读书。”父亲在送他上大学时对他说的话还深深地刻在脑海中。可他不想总是用着父亲起早摸黑辛苦挣来的钱，想要靠着自己的力量为家里分担。大一开始，他就挎着包穿梭在城市里，用打工挣来的钱买了电瓶车，节省下坐公交车耽搁的时间，再多打一份工。
雾霾笼罩着城市，看不清前方的路，打开电瓶车微弱的灯光，照亮脚下的路，坚定地向前方驶去。在这个离家并不算远的城市求学，努力地学习很多东西，努力地在各类学校兼职。教孩子们的同时，也在不断地加强训练，提高自己，在心中勾勒着毕业后的职业规划。这本是他这个年纪不该承担的，他应该享受着大学时光带来的美好青春回忆，可他偏偏想要让自己快速成长，为了父母，变得更加强大。
“颜成，又要去给孩子上课了啊？”校门口的保安笑呵呵地问道。
“嗯，今天还要给孩子们补补，他们马上就要考级了。”
教孩子们跆拳道让颜成感觉愉悦，能洗去训练带来的疲惫和生活不断催促他成长的痛。他并不埋怨父母给了他一个并不富裕的生活，反而清贫的家庭让他更加成熟。
“路上注意安全，今天天气不好。”保安善意地提醒着这个大男孩。
“谢谢，你也穿厚点，别冻着了。”说完骑着电瓶车消失在雾霾中。
上课、训练、打工填满了颜成的大学时光，已经两年多了，虽然很累，却很欣慰，在赚得了学费、生活费的同时，还可以把多余的钱寄给母亲贴补家用。或许正是这样的累并快乐着，让他一直阳光着，努力地求学。
上午教完小朋友终于可以休息半天了，周六的清晨，路上稀少的人群和车辆，从学校到授课的郊区有很长一段距离，要比平时起得更早一些。雾霾和寒风都不能阻挡他前进的步伐，只有不断转动的车轮在诉说着寒冷和无奈。可这些寒冷和无奈都吹不进颜成的心里，只要父母一切安好，成长和成熟，时间和年龄在他心里并不重要。
“颜成”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声音，努力地朝着声波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雾茫茫的一片。颜成把车速放慢，缓缓地靠在路边，记忆中应该是公交站，靠着电瓶车灯微弱的光，看清了站台的方向。颜成推着车走过去，想要看清是谁在叫他。
陆茜。怎么会是她？这么早在这里干嘛？当颜成看清那个人时，轻微的怔了一下，很快收起心中的疑惑。“这么早，你去哪啊？”
“你呢？又去打工？”陆茜并没有想要回答颜成的问题。
“对啊。你去哪？”
“听说城里新开了家餐馆，环境很不错，我去试试。”陆茜略带骄傲地说着。
“哦，我走了。”说完，颜成快速地骑上电瓶车消失在清晨。
记得刚进校园没多久，陆茜就开始围在自己身边，每天说着衣服鞋子化妆品，随时嚷嚷着吃这吃那、去市区购物消费。可颜成很排斥，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在陆茜提出交往时，他果断地离开了这个女生，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清晨的宁静和夜的霓虹同样让人痴迷，穿梭在寂静的清晨和喧闹的深夜，电瓶车的车轮不断地发出疲惫的声响，用一种几乎无法听到的声音在控诉着它的不满，它的哀怨。颜成却是乐此不彼的流连忘返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没有疲惫，没有抱怨。
似乎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陆茜从颜成的世界里消失了，彻底地，甚至没有从室友那听说到关于她的点滴。当一切回归到初入校园的感觉时，却在这个寒冷的清晨再次看见这个让他感觉陌生的女生。路灯照射着，始终无法穿透这看似淡漠的雾霾，前方的景物忽远忽近、忽明忽暗，似有似无。颜成揉了揉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咳咳咳”，真不该在这样的天气里呼吸。想要停在路边等着雾霾散去，可车轮却不停使唤地不停转动着、前行着。
第一次来到一个陌生城市求学，父亲因为打工无法抽身，一个人，拖着行李，行走在校园里，寻找着。“同学，哪个系的？”突然被一个女生挡住了寻找的路，“体育系。你知道在哪里报到吗？”抬头看了一眼，披肩的长发，淡紫色连衣裙，略施粉黛。“喏，那边。”说着，女生用手指了指报到处。
“喂，同学，你叫什么名字？”颜成顺着女生指的方向走去时，女生在背后大声询问着。
“颜成。谢谢。”
“我叫陆茜，中文系。”
路上渐渐有了车辆和行人，周六的早晨，这座慵懒的城市还睡眼惺忪，不快不慢的节奏让颜成爱上了这里。还有一半的路程就到授课的学校了，手机里微信响了。“下课后，我在蓝色城市咖啡馆等你。”在一个红绿灯路口，颜成看了看微信，把手机装进兜里继续前行。几天前和一个兄长约好了谈谈毕业后工作的事，其实，在他的心里，对于未来早已有了规划。留下，在这座比老家大的城市里生存，将来的某天把父母接过来养老。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这个年龄的人该过多思考的。
“颜成，中午吃什么？”陆茜每天都会询问他，其实没有什么可问的，大多数时候，都在校外的一家小餐馆吃饭。
“你自己吃吧，我没空。”不知为何，从第一次见到陆茜，颜成就无法和这个女生走得太近，几乎没有想过要和她做朋友。
有的人，永远只是生命中的过客；有的人，永远只是前进路上的陌生人。或许，陆茜只是颜成生命里的陌生人，存在与否，对于颜成来说，都不重要，只有这推不开的雾霾和他有着密切的关联。
“颜成，我们交往吧。”终于熬不住陆茜的纠缠，颜成抽了个空闲时间，和她坐在校外的咖啡馆。
“你说什么呢？”点燃的香烟刚抽了一口，就这样一直燃着，“我就当做没有听到，你也当做没有说过。以后，不要总是这样来找我，不要随时发短信、微信，我很忙的。”
路灯熄了，路程已过了大半，爱情是什么？不是不愿去思考，只是不想浪费太多的精力，如果不会拥有一个美满的结局，那么何必开始一段痛苦的经历。可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身影又是为何？那曾经的偶遇，擦肩而过，就像是这个世间的另一个自己，从身边飘过的气息至今无法忘记。或许并不是陆茜的蛮横无理，只是在过去的某天偶然经过了一直寻觅的另一个自我，想要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再次相遇。
终于在太阳快要冲破笼罩着的灰暗时到达目的地，本以为准备好一切后会盼来暖暖旭日，可太阳却因为固执地向前冲弄了一脸灰，变得丑陋不堪。颜成走进教室，等着孩子们陆续到来，那擦肩而过的身影浮现在眼前，那轻轻穿透空气刺激着他嗅觉的气息似乎在向他靠近。他很肯定，如果再次偶遇，他定能认出那就是一直想要遇见的人，只需要轻轻地一瞥，把距离拉近一点，哪怕只是十公分，他也想要抓住那个自己。
一个半小时的课程很快结束，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光让他忘记了所有。忘记了陆茜，忘记了打工的疲惫、训练的艰辛，和所有现实带给他的一切。换了衣服，挎上包，骑上陪伴着自己行走在城市每个角落的电瓶车，兄长已经在咖啡馆等着他了。
依然是一段漫长而曲折的路程，咖啡馆在市中心，此时已是中午时分，正是这个城市属于周末时光的拥堵高峰期。电瓶车发挥着自己的专长，穿行在停滞不前的车流中，只是寒冷仍旧猛烈地袭击着不停转动的车轮，想要把它们全部冻住，让它们变得僵硬。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是多么的渺小和无能。
“颜成，你说什么呢？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你训练时默默地在教室外等着。”陆茜有点激动，音调也提高了，旁边的同学看了过来。“看什么呀！”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和你这样纠缠不清。”颜成又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你总是这样，认为全世界都应该围着你转，不容许谁反驳你，在你心情不好时，谁都可以被你拿来出气。”这一次，烟没有自己燃尽，而是不断的变成烟雾，在颜成的口腔里进进出出。
“陆茜，我们一点也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我什么都顺着你，什么都依你。”陆茜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努力地控制着内心的不爽，“说吧，我改。我要变成什么样？你才会和我交往？”
“我们就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好吗？”
“为什么？”
“我已经找到了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命中注定？哼……”陆茜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是命中注定吗？你见过她几次？就认定了她！”
“我不想多说什么？也没必要和你说那么多吧！”颜成似乎坐不住了，丢掉烟蒂后，站了起来，“陆茜，再见。不，不再见。”转身离去时，他走到了陆茜面前，“起来吧，我送你回宿舍，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送你。”
丑陋不堪的太阳终于露出了从清晨就想要露面的脸，照耀着大地。颜成在咖啡馆外寻到一个停放电瓶车的地方，停车、锁车、给钱，然后给兄长打电话询问具体位置。虽然每天都在这座城市奔波，却很少有时间停下来，坐在某个角落里，安静地看书，喝茶。走进电梯，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只呼吸过一次的气息此刻就在身边，在眼前。相同的楼层下了电梯，走进同一扇门，坐在相邻的两个位置，兄长说着什么仿佛都无法听见，只有那熟悉的背影一直站在眼前。
转过身，看见了面对着自己独自坐着的女人，捧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
“毕业后，我留在这座城市。”颜成对兄长说道。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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