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才女薛涛:出道惊艳文艺圈,一袭道袍度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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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渤,来源:(ID:tsgsc8)

薛涛,曾是大唐的一颗皎皎明珠。初翻卷册,她是长安薛府的乖巧灵秀的少女;墨染书香,她是帅府中挥笔自豪的女校书;桃花笺注,她是蜀川山水的一树相思;青灯枯萎,她是浣花溪畔的脱俗女诗人。
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尚且能为自已打拼一片天地。若生在现在,就凭诗才,最著名的红袖女诗人,非她莫属。或许,还能拿个诺贝尔文学奖,《中国诗词大会》无人能敌。凭姿色,倾国倾城,但在文艺圈不会绯闻满天飞,人品,会使她更加光彩夺目。
但在竞相言志的唐诗丛中,她只犹如一声哀叹,化作一道流星,闪亮划过。
让我们走进她的生活,走进她的灵魂深处,近距离感触这位大唐女校书多舛的一生。

薛府千金入风尘

大历五年(770年),长安城薛府中,一名唤作薛涛的女子,降生在中唐烟雨之中。
薛涛,字洪度,与鱼玄机、李冶、刘采春并称唐代四大女诗人,与卓文君、花蕊夫人、黄娥并称蜀中四大才女。
薛涛的幼年无疑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她的父亲薛郧在长安为官,他学识渊博,对独生女儿薛涛视为掌上明珠,忙完工作,回家教女儿读书,写诗,是很优秀的一位家长。在父亲的谆谆教诲下,加上她的勤奋努力,八岁那年,才华初露锋芒。
一日,薛郧正于庭院的梧桐树下乘凉,忽有所悟,诗兴大发,吟道:“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不料,年幼的薛涛在一旁随口就附道:“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薛郧一听,又喜又忧,喜的是,薛涛不负己望,忧的是,薛涛终归是女子,才华过于横溢,真不知将来会怎样?
天有不测风云,薛涛的父亲薛郧因刚正不阿,直言进谏,得罪当朝权贵,被贬谪到偏远的蜀地。
远离繁华如梦的京都,远离尔虞我诈的官场,在巴山楚水做一小官,倒也清静自在。但祸不单行,几年后,薛郧因出使南诏沾染瘴疠而命丧黄泉。顶梁柱倒了,没有收入,家境越来越困窘,生活越来越拮据。
苦撑了两年,16岁的薛涛主动挑起养家的重担。她与母亲商量后,加入乐籍,成为营妓。母亲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女儿跳入火坑。
当时女人找一份工作是很难的,养家糊口更难。因为古时女人地位很低,如牵牛花依附于男人这棵树,才能绽放。

出道惊艳大唐文艺圈

姿容艳丽、通晓音律、工于诗赋的薛涛,凭她的才艺与诗情,游荡于大唐文艺圈,得到了许多官员与文人雅士的赏识与钦慕。
这其中,不乏白居易、刘禹锡、王建、杜牧、张籍等著名诗人。
有了名人效应,出彩的机会,总会垂青有才华有准备的人。
唐贞元元年(785年),薛涛遇见了生命中的福星韦皋。她的人生迎来了春天,但又不缺席那个令她刻骨铭心的冬天。
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的韦皋,在一次酒宴中初遇薛涛,邀其赋诗一首以添乐趣。薛涛从容不迫,挥笔而就,一首《谒巫山庙》脱颖而出:
乱猿啼处访高唐,路入烟霞草木香。
山色未能忘宋玉,水声犹是哭襄王。
朝朝夜夜阳台下,为雨为云楚国亡。
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
韦皋一看,诗稿字体清秀,笔力峻激,颇得王義之之法,兼有卫夫人之长。叹服不已,忍不住拍案叫绝,也记住了这位绝世的才女佳丽。
每每帅府有宴席,他都邀薛涛出席赋诗,很快成为韦皋身边的红人,在大唐文艺圈声名鹊起。
韦皋绝非一般人物,出身“东眷韦氏鹛城公房”,治蜀二十一年,和南诏、拒吐蕃,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世人称其“诸葛亮转世”,这是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
这位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相当于现在正省级,此年已40岁,但有魅力,有文釆,有魄力,有军功,放在现在,是多少贪图富贵美人才女的梦中情人。16岁的薛涛被韦皋这位大叔级别的老王子相中,真是机缘,可遇不可求。
韦皋召薛涛入帅府,做他的女秘书,处理一些公文。这对于薛涛不过是小菜一碟,笔墨飞花不用说,她工作负责认真,办事有条不紊,效率高,很少出错。更重要的是她有了一份较好收入的工作,可以养家,已经很知足了。
可韦皋认为就她才华而论,仅处理些公文太屈才了,而且连个应有的身份也没有。于是韦皋向朝廷打了一个报告,为她申请作“校书郎”,德宗皇帝没同意,但人们一直称她为“女校书”。
薛涛用卓越的才情,认真的工作态度,博得韦皋的充分信任,真有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待遇。年少轻率的薛涛,得到上司的恩宠,有点忘乎所以。

年少轻率被发配乡下改造

官员为了求见韦皋,请薛涛帮忙,并送些钱财等物,来巴结这位红人。薛涛呢,认为你敢送我就敢收,可她并不是贪财之人,每每收到的“馈赠”如数交给韦皋,久而久之,韦皋对她十分不满。
韦皋为表示自已的正直与清白,一气之下,把薛涛发配松州,让其思过。
贞元十六年的腊月,是薛涛人生经历中最寒冷的冬季,她从幕府动身前往松州军营。在当时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一路上,人烟稀少,道路荒凉,困难比想象的还要多。在极度愁苦和恐惧,写下了《罚赴边有怀上韦令公二首》以记录当时的心境:
其一
黠虏犹违命,烽烟直北愁。
却教严谴妾,不敢向松州。
其二
闻道边城苦,而今到始知。
却将门下曲,唱与陇头儿。
作为文人的薛涛,有政治远见,有忧国忧民的情怀。第一首诗叙述了她一路的所见所闻,对艰苦守边的战士满怀同情。第二首警告有敌寇犯边的深忧,倾诉了韦皋对自已的不当处分,将剑南节度使韦皋作为指责对象,锋芒尖锐。
隆冬时节,星子稀少,边塞穷僻,薛涛望着漆黑的夜晚,承受巨大的煎熬,屈辱和内心的折磨。
她明白,这地方朝不保夕,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她也悟出一个道理,以才事人和以色事人一样卑微,一样是男人的玩物。当务之急,要想保全性命,必须向韦皋大人低头认错,只有他才是自己的救命稻草。说干就干,提笔写下了如泣如诉的《十离诗》。
如《鹦鹉离笼》认错在先:
陇西独处一孤身,飞去飞来上锦裀;
都缘出语无方便,不得笼中更换人。
如《珠离掌》:
皎洁圆明内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宫。
只缘一点玷相秽,不得终宵在掌中。
先是一番晶莹的明珠形象,然后是一声哀婉的娇嗔,人家不过有点小小的过失,就被你拉入黑名单并遗弃。那韦皋读了,怎能不柔肠百转?心一软,一纸命令又将薛涛召回成都。
经历这场磨难,刚20岁的薛涛,重新认识了自我,褪去了青涩与莽撞,收敛了傲气和锋芒,学会谨慎行事,不露声色,做了一名称职的乐伎。再不能触怒韦皋,打发她去乡下改造,那滋味是不好受的。
悟,从来都是惨烈的,没有涅槃,就没有凤凰的重生。
此后,薛涛脱了乐籍,还了自由身,居于成都西郊浣花溪畔,院中种满了枇杷花,过上安逸的田园生活。
薛涛每天赏花品茗赋诗,与名人雅士,达官贵人偶有来往,在平淡中寻找清欢,也不枉此一生。可命运偏偏爱捉弄人,往往先给你深情的一吻,然后致命一击,熬过了就幡然醒悟,熬不过就颓废。
薛涛能否逃过这一劫?

真情被辜负,一袭道袍断尘缘

元和四年(809年)三月,当时已极负盛名的诗人元稹任监察御史,奉命出使各地。元稹久闻薛涛之名,初到蜀地,便托人约薛涛于梓州相见。
这一见,让不惑之年的薛涛,第一次感受到爱情的唯美与吸引力。她完全被眼前这位年仅三十岁,仕途如日中天,风流倜傥的大才子迷惑,胸中燃起炽烈的火焰,飞蛾扑火般地投入爱情大决战。
第二天,她像一位柔情万种的痴恋少女,写下了真情流露的《池上双鸟》:
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
更忙将趋日,同心莲叶间。
元稹本是多情人,又是情场老手,妻子韦氏还卧病在床,他却早已被才情并茂,丰韵举世罕见的薛涛倾倒,引为知已,唱酬往来,情深意切,一场凄美的姐弟恋轰轰烈烈上演了。
元稹与薛涛双栖双飞,游历蜀地山川,赋诗作画,情意缠绵,海誓山盟,这是薛涛一生中最甜美最幸福的时光。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来,爱情也一样,来的猛烈去的也快。
短短三个月,元稹因工作调动,回老家上任。分别让有情人执手相看泪眼,断肠天涯。
爱人离去,薛涛心碎了,日不进食,夜不能寐。她唯一希望鸿雁传书,将寸寸相思,隐于笔端,写进诗行,也算是一种心灵的寄托。
离别后不久,薛涛收到元稹的书信,并赋诗一首,表达了自己的相思之苦。
寄赠薛涛》
锦江滑腻蛾眉秀,幻出文君与薛涛。
言语巧偷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毛。
纷纷辞客多停笔,个个公卿欲梦刀。
别后相思隔烟水,菖蒲花发五云高。
薛涛为给元稹写情诗,将当地造纸的工艺加以改造,将纸染成桃红色,裁成精巧窄笺,极适合写情书,人称其为“薛涛笺”。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可以激发人内在的潜能,将才能发挥到极至。
相见难,别亦难,春风无力百花残,随着时间的推移,元稹书信渐渐少了,薛涛的情丝愈发剪不断,理还乱。但她明白她的爱人不会回来了,年龄的差距,她的身世都不允许和元稹结为秦晋之好。可曾经情字刻入骨髓,刮去也将是钻心之痛。
薛涛朝思暮想,刻骨铭心,将幽怨与酸楚诉诸于笔端,凝结成千古流芳的名诗《春望词》: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
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揽草结同心,将以遗知音。
春愁正断绝,春鸟复哀吟。
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
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
那堪花满枝,翻作两相思。
玉箸垂朝镜,春风知不知。
诗中的想、念、思、问万千思绪,殷殷等侯,却奈何春来春又去,相思空留相思意。
她心中所念所盼的归宿,最终被红尘万丈掩埋。当白居易告知薛涛,元稹又与刘釆春(大唐四才女之一)相好,她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一滴泪也没流,脱下心爱的红装,换一身灰色道袍,守着青灯古佛,这是她大彻大悟后的一种淡然。
晚年之际,所有繁华即将落幕,恩怨是非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她告别浣花溪,移居碧鸡坊,筑起吟诗楼,度过了人生最后的时光。
大和六年(832年)夏,薛涛在安详中走完了63个春秋。
第二年,曾任宰相的段文昌为她题墓志铭道:“西川女校书薛涛洪度之墓”
灿若星辰,浩如烟海的诗歌国度中,薛涛以绝世才华证明了自己的生命价值。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不仅在唐诗的天空熠熠生辉,而且是一个任谁都不可怱视的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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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渤,甘肃会宁人,自由撰稿人,传递正能量,书写亮丽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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