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昌盛：寻找高二学生吴畏（中）｜小说
文/杨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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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小会议室，就成了郑有为和江思贤的临时指挥部。两隔壁就是校长办公室和学校办公室，两室的工作人员也被莫、江两位领导临时调用，提供一些辅助服务。
10点46分的时候，派出去的各组组长开始陆续反馈信息，汇报他们已经赶到相关地点，进入了工作状态。
两位领导在小会议室里等待，时而轻声私语，时而站起来跺步，显得有些无聊。郑有为后来踱到了室外的长廊，随便浏览墙上的各种规章制度和格言警句。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一下，他捂住手机轻声说什么几句话，就掉头进入会议室对江思贤说道：
“老江，我那边有事先回去处理一下，你多辛苦些，把这事盯紧点。”
“好的老郑，你去吧！”江思贤点了点头。
郑有为回去以后一刻钟左右，又陆续有小组反馈信息。江思贤一一接听，不住点头，并在一个小本子上做些记录。同时叮嘱各小组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进一步加紧工作。
这里，江思贤在焦急地等待着；外边，几个小组分别紧张地工作着。时间在默默地流淌，不知不觉就到了12点10分放午学的时间。
“江县，该吃午饭了，您看是一起去食堂吃还是让他们送到这里来？”校办主任白如雪进来问道。
江思贤沉吟了一下，说：“去食堂吧，顺便体验一下学生生活。”然后分别给各组打电话，让他们就近解决午饭问题，饭后继续工作。
下午5点的时候，韩育才局长打来电话，说吴畏的家长不愿再在局里食堂吃饭，一定要回家做晚饭吃，请示怎么办。江思贤回复说：“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要稳住他们，别让他们跟媒体接触。晚饭他们想吃什么，尽量满足他们。”
韩育才说了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5点20分，韩育才又打来电话说：“家长坚持一定要回家，情绪有些激动。我们又不能限制人家的人身自由……”
“我看你平时也是能说会道的，怎么就……你就让他们回去吧！”江思贤一时也无奈，便压低声音说道，“但你一定要注意他们的行踪！”
“好！请江县放心！”韩育才说。
几乎整个下午，公安局那组只反馈了一次信息，之后就没有报告了。江思贤还指望靠他们有所突破呢，就主动打了李强局长的电话：“喂！李局，你们那组情况如何？怎么好久没有反馈？”
“江县你好！我们这边的情况有点复杂。检查监控资料、调阅通话数据、查看网络信息等都需要专门的专业人员，但是我局这方面专业人员又比较少……”李强的话没说完，就被江思贤打断了。
“最近我县又没发生什么特大要案，人手应该可以调配出来的啊？”
“江县你不抓这方面工作，你有所不知啊！即使这几天不发生，但是前几天、前十几天、前几个月发生的案子也要侦查啊！”
“唔……这个……嗯……”江思贤沉吟着。
“还有，我们要去各有关单位调监控资料、查阅通信数据、上网信息等，还需要办理一些手续，不是说想去就去的……”
“嗯，我知道了！这件事也是县里老大关心的事，希望我们能有更好的合作。”江思贤觉得李强是嫌自己位卑言轻，是故意“卖贵米”，便软中带硬地说。
“我知道的江县，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挂了李强的电话以后，江思贤紧接着拨通郑有为的手机：“老郑，情况有些不妙啊！”
“什么情况？”
“就是公安局那组……工作力度不太够啊！”
“哦，那我跟政法委领导沟通一下，争取他们大力支援。”
“那太好了！不过，那政法委高书记不就是公安局高局长吗？”
“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与李强的站位不同，看法也许不一样。”
“好的，但愿。”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郑有为回话说：“我刚才跟高书记说了，他说这件事还没达到刑事立案标准，还不宜启动刑侦程序。他让我们先从其他角度入手做调查工作。”
“既然他这样表态了，我们还有什么话说呢？照办吧！”
“刚才我又问了一下老李，他回复说从学校的监控可以确认，吴畏已经翻越围墙离开学校。但是离校后的去向，还在调查之中。”郑有为继续补充道。
“哦，好的，知道了。”
这个重要的信息，李强不反馈给自己，却直接反馈给郑有为，江思贤心里泛起一股醋意。
整个下午，除了那条“已离开学校”以外，还没收到别的有效的信息，又到了晚饭的饭点儿。江思贤召集各组统一到学校食堂来吃饭，顺便开个会。除了文敏、李强那两组以外，其它各组陆续来到学校。白如雪将他们领进了一间相对僻静的小餐厅。
饭桌上，大家边吃饭边轻声谈论着本组的工作情况。
“育才局长，家长那边招呼好没有？”江思贤看着左前方的韩育才局长问。
“已经招呼好了，江县。”韩育才答，江思贤点头。
“怎么不见陈梦莲？”江思贤又转脸问右边的林清泉。
林清泉说：“她跟我们一起搜索了个把钟头以后，说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了。”
“哼，不舒服，我还不舒服呢！”江思贤说罢，便继续吃饭。
林清泉轻声问道：“江县，好几个老师……已经30几个小时不睡觉了……”
江思贤回答说：“嗯，我知道。哪个不是好几天不睡？”
大家继续吃饭。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江思贤掏出一看，是县委龙书记打来的。
“龙书记，我是江思贤。”
“思贤，你现在哪里？”
“龙书记，我们忙了一天，正在吃晚饭呢！您吃了没有？”
“还吃什么吃饭？我气就气饱了！”龙书记生气道。
江思贤放下筷子，恭敬地问：“什么事，书记？”
“还什么事？还不是让有为和你两个负责办的那事！市长都生气了！”
“……”
“家长把孩子失踪事件发到了市长信箱，同时还发到了网上。——这回我们县要出名了！”
“不可能，我安排人一直盯着的！”
“都出大纰漏了，还什么可能不可能的！我不想跟你费口水了，转发给你自己看吧！”
龙书记说完，就向江思贤转发了一个链接地址。江思贤点击打开，是一封题为《学校领导包庇无良教师，教育局限制家长人身自由》的“控诉信”，里面还附有四张所谓“限制人身自由”的照片：学校安全处主任熊跃在小会议室下走家长钢管后持管站立的镜头；办公室主任白如雪将女家长按着坐下的镜头；教育局长伸开右臂阻拦其出门的镜头；法制股干部让女家长交出手机的镜头。
“恶人先告状，这个家长太刁蛮了！”江思贤愤愤地说，同时瞪着还在吃饭的韩育才，“育才啊育才！你说好的‘招呼’呢！”
韩育才知道自己负责的事出了纰漏，也放下碗筷，紧张地站起来，口里还含着一口饭菜，不知所措。
“由于你工作不得力，我们几个都被坑了！”
“但是，可是……我们也真的没有办法啊！我们又没有强制权！”
江思贤也懒得理韩育才的辩白，自顾自地扒了两口饭，喝了一口汤，拿着纸巾抹了抹嘴，说道：
“这个吴畏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家长又闹得凶，我们回去也睡不着。今晚我们就不睡了，继续寻找！”
“江县，我们都连续工作了30几个小时……明天天亮再继续搜吧？”林清泉怯生生的说。
“30几个小时算什么？我们还经常72小时连续工作不睡觉的呢！再说，这破事还不是因为你们处理不好引起的！”江思贤颇为生气地说，然后环视一遍在座所有人，“吃饱没有？吃饱了各就各位，继续干吧！我陪你们熬夜，没有结果不收兵！”
江思贤说完，就急匆匆地离开；白如雪紧跟其后，一起来到了作为临时指挥中心的小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