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来客》:“小”的灵活,“小”的无力

本周有一部体量偏小、卡司却颇为亮眼的新片上映,在连续数日的大规模点映之下,已经积累了一波尚可的口碑,它就是悬疑电影《不速来客》

如果要给该片贴标签的话,密室、罗生门、剧本杀、反转、黑色幽默等等词汇都可以用上——

对电影来说,这些词通常是偏褒义的,可以看出《不速来客》的基本卖相肯定过关,但就实际观影感受而言,影片还是没能突破此类作品的通病:小而不精,空余乏力。

拥有田壮壮监制与范伟、窦骁、张颂文等人参演的保驾护航是没错,但鉴于这是新人导演刘翔(不是跨栏那位,而是一个以前做摄影工作的年轻电影人)的处女作,因此我还是愿意给予影片肯定。

【温馨提示:下文会有剧透。】

《不速来客》的看点和卖点,九成都依赖于故事剧本和叙事方式,如果你能享受其抽丝剥茧、真真假假、逐层递进的过程,那它就算成功了。

这部主打“悬疑”的片子始终在慢慢放料,想方设法让故事全景一层一层地露出真容,尽力让观众的“求知欲”得到最大程度的延时满足。

片方自己也给出了预告性质的人物关系猜想图,在没有实质性剧透的前提下,把所有主要出场人物都聚焦在了307房间周围,结合影片里各个角色的出场顺序,从小偷老李,到不明身份的阎正和莉莉,再到外卖员马明亮,直至原本准备做交易的尤大成与张总、虾毛,层次感极佳。

坦白说,《不速来客》的事实真相并不复杂,可看性大多源于不完全规律的非线性叙事,即“重在过程”,摊开来讲就没意思了,因此建议有意观看的朋友屏蔽影片相关消息,尽早去看。

也正因如此,接下去我不打算再细讲剧情了,而是聊聊影片一些旁枝末节的东西。

这部片子的制作成本很低,基本就在一栋小破公寓楼里取景,而且绝大多数戏份都集中在307房间,但片中不少细节上的小想法效果不错,例如在夜景背景下使用红、绿等颜色的霓虹灯光,与房间内亮度不高的环境两相反衬下,很有一种“都市中被遗忘角落”的意味。

又比如每一场戏之间的转场,虽然主要采用的是黑幕或闪回间隔的传统办法,但还是出现了一些令人眼前一亮的小技巧,像是突如其来的声响动静,配合相应的BGM,颇有“扣人心弦”的成效。

至于和导演老本行相关的摄影方面,《不速来客》反倒是不怎么突出,部分地方还有“炫技不成反减分”的嫌疑,比如慢镜头和移动镜头的偏多使用,拖延了本就缓慢的节奏。

有意思的是,《不速来客》除了“悬疑”外还挂着一个“喜剧”的类型……个人认为不太符合,不能因为范伟主演+个别搞笑镜头+若即若离的黑色幽默内核,就说它是部喜剧片——当然,从市场实际来说,这类片子确实是当喜剧片宣传才更好卖,咱们也不缺各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案例。

不过,这点多多少少都算是影片的一个缺陷:就主体内容来看,《不速来客》的表现相当严肃,更多是纯粹的“黑色”,而没有多少“幽默”的空间,在此语境下,部分诙谐桥段只会产生画蛇添足的反效果。

例如老李和马明亮在审问尤大成时,后者被戴上了印着滑稽表情的眼罩,反差感是有的,也的确能产生一定“笑果”,但这与此时伴随着死亡和未知恐惧的气氛很大程度上是相悖的;又例如老李假扮尤大成与张总他们交易时,微微发颤且谨小慎微的语调,怎么听都与范伟过去演的很多喜剧角色很像,总觉得出戏……不过话说回来,范伟老师的表演还是很好的。

《不速来客》的剧本原本就谈不上太缜密,细究之下仍有不少瑕疵,再加上这些零零碎碎的小毛病,整体质量自然下来了。

此外,影片还有一点让我意难平的地方,那就是“黑”得不够彻底——严格来说,片中七个角色都不是好人,老李是小偷,马明亮是杀人犯,莉莉是诈骗犯,阎正是胡作非为的退役警察,尤大成、张总、虾米三人更是干拐卖儿童的勾当,若是处理成“全员恶人”的黑色死斗会更有力量,最终结局前却迅速光明和柔化了(就不说某些心知肚明的场外因素了)。

当然了,不是说拍人物光辉的一面不行,而是影片整体拍摄过程中并没有把这部分“人设”充分考虑进去,等故事都阶段性讲完乃至快盖棺定论了,才急忙加入老李为儿子安排移植肾脏手术才行窃、阎正为解救被抓的女儿才犯法、马明亮是个凄惨的打工人等信息,对悬疑结构来说,多少还能理解,可对电影质感而言,更多是生硬和突兀。

说穿了,类似《不速来客》这样专注于“小剧本”的电影,下限很低,上限却非常难提高,影片在保证足够灵活机动的同时,很遗憾没能突破相应的限制,这不妨碍它是一部不错的、可以看看的悬疑片,但也仅仅如此了。

PS:现在许多年轻观众言必称“剧本杀”,侧面也说明,如今单纯想靠“集中式剧情”来出头,必须付出比过去多得多的努力,观众的眼界可是越来越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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