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兴的《 剪不断的那乡思----又回杨湾闸》
陈玉兴的《 剪不断的那乡思----又回杨湾闸》
------又回杨湾闸
陈玉兴
望江,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从牙牙学语,懵懂童儿,到启蒙上学,到考入望中读高中,再到上大学,毕业分配他乡工作。一晃,离开望江已经38年整。
38年时间,在历史的长河里,只是弹指一挥间,无足轻重,如同一片秋天的黄叶,随风而去,悄无声息。但杨湾闸,新发队,老屋场,水稻田,棉花地;1979年,1982年,1984年,1988年,这些人生过往的碎片,在我成长的记忆里,却怎么也挥不去,忘不了。且随岁月和时光的流逝,层层叠加,愈加厚重,让我无数次在夜里梦回萦绕。虽然,家里的人早在1988年就已经全部迁出,离开了望江。在那里,也无其他直系亲属。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常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家乡的一草一木,儿时的伙伴,村子里的人家。童年的趣闻旧事,时常浮现,让人夜不能寐。尤其是逢年过节放假,接到一个同学、儿时伙伴或群里乡友邀约的信息和电话,立马就会神不守舍,迸发出马上就赶回去的冲动。若未能成行,则会接连多日没精打采,整日焉焉的,像个霜打的茄子。
这不,今年国庆中秋双节长假,就因为一个忘年交小乡友的微信邀约,在犹豫了三天之后,我毅然决然的就推翻了原来的假期安排,临时改变主意回到望江老家。
我的老家杨湾闸,是一个临江通河的码头地,紧挨九城畈农场。据父辈人说,这里原本没有人家,1958年大办农业时,围湖垦荒开发建起来的,人口多为移民,隶属望江县杨湾镇。
在我有记忆的时候,杨湾闸就有一个港务站,江口有一个小轮码头,通“东方红”小轮,可以到安庆,0.6元船票。后来,还增开了上游航班,可以到江西彭泽县,0.9元船票。但因空、陆交通客运发展迅速,水路客运受到很大冲击,不断没落,至本世纪初,长江航道上的轮船客运全部停摆。
记忆中的杨湾闸,很是贫穷,常常是十年九灾,大多数人家吃不饱,穿不暖。而我家所在的杨闸村新发村民组,更是穷村里的穷队,天一下雨,到处一片烂泥;天不下雨,稍微干几天,又满地开裂,连吃水都要跑到四、五百米处的长江里去担。在大集体的年代里,我们生产队工分值最低,经常是一毛多钱一个工分。最低的一年,一个工分只有7分钱。可想而知,那个时候的日子有多困难。直到1978年改革开放,情况才开始好转。1979年开始推行农村责任制,起初实行包产到组,两年后搞承包到户。从此,人们的日子开始好过起来,甩掉了过去那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帽子,告别穷苦和贫困。这期间,我于1982年考上大学,1984年毕业后支援宣城,分配到宣州工作。我们家的生活也和国家的发展同步,不断提高。虽然那个年代,日子很穷,但说起来,也有很多的乐趣,总是让人忘不了。
上小学、初中的时候,学校离家很近,走路,10分钟时间就能到。每天上学、放学,大家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结伴而行,一路打打闹闹,嘻嘻哈哈。课间休息,抓子、跳绳、斗鸡,打纸鳖、踢毯子、跳房子,闹的不亦乐乎。放学后,拾柴打猪草之余,我们便忙里偷闲,寻空作妖,折柳枝编成帽子戴在头上,学着样板戏电影里的小样,树枝当枪,泥块作手榴弹,分成“八路”和“鬼子”两派,互相干仗。或是玩自制的扑克牌比赛,赢了贴纸、刮鼻子,或是课间的那些老戏法。总之,没有一刻的闲寞时光。
到了上学长大的年龄,我们周末和放假,就跟着父母一道下田劳动。什么拔秧、锄草,车水、打农药,割稻子、采棉花,一年到头,没有停歇。特别是“双抢”,大夏天,太阳特别歹毒,割稻、栽秧,个个弯腰崛屁股,面朝黄土背着天,上晒下煮,还要对付蚂蝗、蛇和一些叫不上名来的虫子,把人累的骨头架子都快散了。但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劳顿之余,也能自娱自乐,让自己乐个翻天。特别是我们一群相差不大的丫头、小子,一到劳作歇盼的时刻,就争先恐后地跟着大人们一道,跑到河沟上,争相扑通扑通的跳进水里,瞬间闹腾开来,钻猛子、打水仗,摸鱼、捉虾,捅黄鳝、逮螃蟹。几个岁数小点的男孩,光着屁股就在水里哄闹起来了。妇女和大姑娘们则大都很矜持,或站在浅水区,或立在水边上,用手巾布沾上水洗脸,整理头发。而几个胆子大的女孩,洗过脸后就站到岸上,一边做着鬼脸,一边对着我们大声喊道,“羞死了,羞死了,羞死了”,并用手比划着。然后,大人,孩子;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齐哄然大笑,而水里的那些臭男孩,则反击说“不要脸,不要脸,女孩还偷看男孩洗澡”。呵呵,那份戏谑,那份乐呵,几十年过去了,怎么也忘不掉。
回到望江,我们一群高中同学和几个外地的乡群里望江乡友,先是城里相约团聚,大家欢聚在一起,上到国家大事,下到单位趣闻,海阔天空,纵横天下。饭前酒后,没有停歇,说不完的话题、谈不尽的心,很是感人。分别的时候,一个个难分难舍,送一程,又送一程;握一次手,又握一次手。
感时花溅泪。告别城里的同学和乡友,我独自一人驾车来到杨湾闸,拜访村里的发小和乡亲们。不巧的是,很多人不在家,有的在外面打工没回来,有的出门串亲会友,有的到田里劳动去了。听在家的乡亲们介绍,生产队里30多户人家,当年和我父母一辈的老人,如今只有4人健在,其余的都已经过世。我家原来的老屋基场,也已由当年隔壁家的孩子建成了漂亮的楼房,上下两层,建筑面积200多平米,过年前装璜的,里外一新,外加一个150多平米大院子,漂亮洋气。当年我家的田地,模样总体上还在,基本上是老样子,连田沟地坝,也全都依旧保留着。触旧生情,格外感慨。我沿着田沟和地坝,默默地走了几个来回,好像是找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找到。只是恍惚间,仿佛自己又依稀回到了儿时的场景。田里种的,依然是双晚稻,碧青碧青的,十几亩连成一片,正灌浆待黄,很是喜煞人。地里的棉花已经全部采摘完毕,翻耕种上了油菜。最让我恋恋不忘的双沟河(上世纪70年代初,由全公社统筹力量人工开挖的,河宽20多米,全长近10公里),站在河坝上,远远地看去,一眼望不到尽头。沟河生态超佳,水清波碧,岸植青翠,水量充沛丰盈,远远超过了我记忆中的模样。
而远近闻名的杨湾大闸,如今更是旧貌换新颜,变了模样。上世纪末,在老闸的旁边又新建了一座规模宏大的新闸。现在,双闸相拱,巍然屹立,镇江扼河,为千里长江同马大堤安全度汛,保障即将全线建成通车的安九公路(安庆——九江)顺利通行,默默无声,奉献着自己的智和力。而这,正是家乡低调内敛的品格和不倔向上的魅力,也是杨湾闸人不朽的灵魂。
18年养育之恩,38载相思之情,如此浓烈而又炽热的融合在一起,让人无法释怀。乡水,乡情;乡土,乡韵。那浓浓的乡愁,几十年,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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