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东速：啊美！啊美！｜散文
文/黄东速
【作者简介】黄东速，江油作家协会成员，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听从内心的召唤，在文字的花园里朝花夕拾，煮字疗饥，自娱自乐，把写诗作文作为生活的一种方式，随性随情而写，在文字的风景里忘掉尘嚣，忘掉时间，有诗文散见于报纸、刊物、网媒。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在四川，只要有饮食烟火的地方，必然升腾着一股撩拨味蕾、慰藉肠胃的氤氲之气，就像有人的地方必有市井。她像一种招魂，摇动你的心旌，也像生活对你下的盅，让你沉溺迷恋、不能自拔，让你在她那片惊艳而妖娆的红尘里千回百转，甘愿被她鼎沸的滋味彻底融化。
我说的当然是火锅，也只能是火锅。“饮食男女，人之大欲焉”，而在四川，饮食之首，非火锅莫属。
在四川的每一座城市，每一处市井，都可见到火锅舞动的身影，那些林立的火锅店就像一片挪威森林，你永远也走不出她辽阔的至味。特别是夜晚时分，那些火锅店在夜色里搔首弄姿，摄魂夺魄，成为恋恋红尘的一道风景。
江油，华夏诗城，四川的一座三、四线城市，一个诞生了李白和江油肥肠的地方。这里的人普遍都是吃货，他们喜欢美食就像喜欢李白的诗歌一样。他们挑剔的舌尖，把饮食弄得像就一首首华美的诗歌，就像猪下水肥肠，外地人弃之若屣，却被江油人弄成了舌尖上的美食。
江油的火锅店就像这里的诗人和诗歌一样多，各种韵味和风味的火锅让你“乱花渐欲迷人眼”，让你多了一个和夜晚暧昧缠绵的理由。
前两天晚上，苏醒的馋虫爬进了我的胃里，我对朋友说，找个地方聚聚，涮涮火锅。朋友说，好啊，带你去个新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我问，什么地方。朋友回答，啊美火锅。我愣了一下，我也算是经常在火锅里翻滚，或者火锅经常在我胃里翻滚的人，从没听说江油开了一家啊美火锅。朋友说，OUT了吧，现在流行的是，涮火锅，到啊美。不知为什么，听到“啊美”，我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美好的事物，美色，美味，美貌，在这个美好已成为稀缺品质的时代，啊美也许可能给我带来意外的惊喜。想到这里，我的灵魂和舌尖先我一步出发了。
上了出租车，一路上脑海里闪现着啊美的各种形象。到了市中心纪念碑，一下车，抬头瞥见了对面二层楼拐角处的巨幅店招：红色的横幅上，白色的灯光暖暖地打出了一行字——“啊美，好味道，传播者”。不知为什么，她没有给我灯火酒绿、醉生梦死的风尘感觉，而是“蓦然回首，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惊鸿一瞥——她的热闹繁华里有着守候一生的淡泊和笃静。也许，在我心里，啊美是另一个纯朴得纤尘不染，啊美，她让我想起了和真纯、美好有关，和风月无关的人事。
我被心里的啊美推进了被闪烁的灯光凿开的楼门，拾级而上，在二楼和啊美撞了个满怀。那一瞬间，我的骨头有点酥麻，一种柔软的馨香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我的面前是安谧的吧台，吧台背后的墙上挂着一面磨得铮光发亮的大理石背板，浅咖啡色花纹底子，尽显一种低调的奢华。大理石中间是两个婷婷玉立、安静得像要起舞的美术字“啊美”。这两个字就像两朵才出岫的云，娴静地落在了这片霞光之中。以我的书法知识，我无法描述这两个字如何优美，反正她就像阿美一样美。吧台左边墙上的屏幕正播放着一部微电影，主角是一位貌若天仙、脱尘拔俗的长发美女，她的一笑一颦、婀娜倩影，涤尽每一位食客身上的俗尘。画面隽永，唯美，绮丽，娓娓述说阿美的前世今生。也许，她就是啊美，就是阿美。
吧台的屋顶倒挂着十多把素雅的油纸伞，就像一朵朵缤纷的山花和绮丽的梦盛开在屋顶，让人想起山乡撑着花伞的阿美。我喜欢像云裳一样的油纸伞，那些落在伞上和从伞上跳下的雨珠，全部掉进了一帘幽梦；她会让我离开喧嚣和浮华，走进一条雨巷，遇到一个像丁香一样的姑娘。
吧台的右边是“啊美自助区”。透明的玻柜里，拥挤着琳琅满目的菜品，色鲜，清爽，在柔暖的灯光下安静地睡着了，就像一个吹弹可破的梦。她们安静、整齐地躺在洁白的盘里，仿佛站在舞台上，举行一场盛筵的仪式。
吧台对面的廊柱被装扮成了灯箱，每个灯箱都有一个长发美女的不同造型，活泼，妩媚，羞涩，惊艳，向周遭泼洒出一轮又一轮的迷离、美尚的光影，仿佛她要走出灯箱，走向食客。服务员介绍说，这是啊美品牌形象大使，央视演员李莎。央视演员！难怪形像不俗，气质优雅，让整个大厅熠熠生辉。
靠墙的是一排卡座，适合三四人就餐，中间是圆形或方形火锅桌，可容纳十来人同时就餐。
大厅左面靠墙处，是一小型舞台。舞台的黑色帷幕上立着“快乐阿美”几个字。对，美好的事物总是会让人快乐无比。此刻无人演唱，一张空荡荡的独椅落寞地立在弱不禁风的麦克风架前，像是等待从远方飘来的千千厥歌。
舞台再往左拐，是副食区，“啊美口水鸡”，“啊美冷串串”，以及酸奶，凉菜，甜点，水果，水酒等，次第排开，活色生香。最惊艳的是“啊美牛排区”，让顾客在品尝中式火锅的同时，也可享受西式大餐。
我和朋友在一靠墙处坐了下来。我抬头看见了墙上的一条字幅，上书：“啊美，五坛五味”。服务员见我疑惑，解释说：啊美火锅独创川派火锅系列，秘制配方五坛五味，即：浓香型、酱香型，清香型、微辣型、特辣型五种味型，给顾客带来与众不同的饮食体验；啊美火锅绿色环保，健康养生，红汤锅底，汤色红亮，味道麻辣鲜，且不上火；白汤锅底100%采用鸡汁原汤，不添加任何鸡精，味道鲜美可口。
听着服务员的介绍，我和我的胃望着火锅，食指大动，垂涎欲滴。火锅先是鼓起了一些小泡，像是一些美好事物即将绽放；不一会，火锅就鼎沸起来，就像一朵鲜花热烈烹油地绽放；随之，一股麻辣鲜香随着袅袅轻烟切开了我的肌肤，切开了我夜晚的寂寞，红香蚀骨，缠绵销魂。我恍惚以为，这是这个夜晚送我的红玫瑰。
“阿美阿美几时办嫁妆我急得快发狂”，当我沉溺于麻欢辣道，大快朵颐时，一首熟悉而陌生的歌穿过迷离的灯影，不慌不忙地缥缈而来。我望了望舞台，一个小伙子正抱着吉它演唱。似曾相识的旋律唤醒了我的一些记忆——这是一首由情歌王子刘文正演唱的台湾校园歌曲。那时，我还在读高中，那时的青葱和校园几乎成为台湾校园歌曲的摇篮。我拔节的身体被这些歌曲缭绕和灌溉，那种乡土的、真淳的、原生态的、欢快而又淡淡忧伤的歌曲，成为我青春的营养，美好得让我落泪。在一个秋日的黄昏时分，我离开了心中的阿美，陪着我青春骚动的身体徘徊于落叶蹁跹的校园小径。这时，《阿美阿美》从校园广播向我迎面走来。优美的旋律牵着落叶在我身边炫舞，慰藉了我疲惫而狗血的青春。她把一种忧愁而美好的朦胧情愫掐进了我的身体，让我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走出那个黄昏。
能让人不能自拔的事物，一定是美好的事物。记忆中的阿美和眼前的啊美一样，都笼罩着美丽的光环。世界上所有的重逢，都是久别重逢。当岁月逝去，回望来时路，一些美和一些美丽的相逢，总能让你洗尽铅华，坐对流年，木棉袈裟。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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