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 一个文青到女神的传奇
萧红二十三岁踏入文坛,三十一岁英年早逝,一生只有八年的文学创作时间,却名列“民国四大才女”,更被称为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文学“洛神”。有人说她是标准的文艺女青年,但是现在所谓的“文艺女青年”并非褒义,往往与“作”和“二”联系在一起。她自己也颇有自知之明,坦言道:“我写的东西以后不会有人看,但我的绯闻将一直流传下去。”
萧红本名张乃莹,1911年6月2日出生于呼兰县城一个地主家庭。远祖张岱,萧红祖父张维祯这一代从阿城县福昌号屯迁到呼兰。萧红父亲张廷举是位官员,母亲姜玉兰,生一女三子,萧红居长。八岁时母亲病故,她与继母处不来,一直和祖父一起生活,倒也无忧无虑,代表作《呼兰河传》就是回忆那段的时光。
1931年秋,二十岁的萧红为佃户长工说话,劝伯父不要提高地租。伯父报之以老拳,毒打一顿后把她锁在了一间空房间里,还派人给她父亲拍电报,让她父亲回家勒死她,除掉这个家族隐患。一天夜里,在小姑和小婶的帮助下,萧红撬窗逃跑,坐着一辆拉白菜的马车离开了家乡。对于家族,除了爷爷之外,她只有冰冷的回忆。家族也把她抛弃得非常彻底。许多年后,即便她已经成为著名作家,父亲还是把她的名字从家谱中剔除了。
萧红逃到了哈尔滨,投奔一个叫汪恩甲的男人。这个男人是她十四岁时就订下婚约的人,其间萧红曾反抗包办婚姻,和自己的表哥在北京同居过,现在不得已重回未婚夫的怀抱。汪恩甲家族把萧红视为耻辱,极力反对汪恩甲再和萧红往来,断了汪恩甲的经济来源。两人在哈尔滨的东兴顺旅馆坐吃山空,很快就欠了旅馆一大笔钱。萧红怀孕了,汪恩甲的态度是:“哼,是谁的孩子天知道!”1932年,汪恩甲回家过年,从此杳无音信。
萧红成了旅馆的抵押品,旅馆的老板声称,如果不尽快还上四百元欠款,就把萧红卖到妓院当妓女。走投无路时,萧红给《国际协报》写信求救,引起萧军等一伙文艺男青年的同情。萧军来旅馆看萧红的时候,被萧红随便涂抹的两行小诗打动了,这两行诗是这样的:
这边的树叶绿了/那边清溪唱着……/姑娘啊!/春天到了……
去年在北平/正是吃青杏的时候/今年我的命运/比青杏还酸!
萧军也是一个穷光蛋,身无分文,两人聊到深夜,萧军把用来坐车的五角钱留给了萧红,顶着哈尔滨夜晚的寒冷徒步跑回家了。一回生二回熟,第二天萧军和萧红就成了情人,此时萧红还怀着汪恩甲的孩子。
1932年夏天,接连二十七天的大雨让哈尔滨泡在水里,三十八万人的城市人口中有二十三万八千人受灾。大雨过后,两万多人丧生。萧红趁乱逃出了旅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萧红几乎是强住进了医院,生下来第一个孩子,萧红和孩子待了一夜,第二天就把他送人了,转而和萧军过上了“夫妻恩爱苦也甜”的生活。
这对贫穷饥饿的文艺男女爱得天昏地暗,萧红深情地称萧军为“三郎”,还给萧军写了很多颇有琼瑶范儿的诗:“当他爱我的时候,我没有一点力量,连眼睛都张不开……三郎,我并不残忍,只喜欢看你立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立起。”穷苦的日子,黑面包就是两人的美味,抹着盐吃,有时候抹得多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这样度蜜月,把人也咸死了。”
萧红与萧军等人在鲁迅墓前凭吊
1934年6月11日,二萧在一位共产党地下党员的安排下移居青岛,年底因为那位地下党员的被捕而迁往上海。鲁迅很欣赏萧红,为她的《生死场》作序,称赞她的小说“北方人民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女性作品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加了不少明丽和新鲜”。在鲁迅的推荐和支持下,二萧渐渐融入左翼作家群体,生活宽裕起来。
萧红很敬仰鲁迅,对他有父亲般的依赖。她常常去鲁迅家闲坐,去得太频繁,甚至连许广平都颇有微词。鲁迅很爱护萧红,即便牙齿不好,只要是萧红做的馅饼,他总要多吃两块。两人关系似乎过于亲密了。与此同时,萧军却开始移情别恋了。二人的矛盾随着生活的改善渐渐恶化,甚至出现了动手的情况。
一次,二萧参加朋友们的聚会,萧红的左眼青紫着,她自己辩解:“没什么,自己不好,碰到硬东西上。”一旁的萧军却立即反驳道:“干吗要替我隐藏?是我打的!”在这段时间,外人看来,萧红竟成了萧军的“用人、姘妇、密友以及出气包”。二萧的感情渐渐演绎成一出狗血的肥皂剧,萧军和萧红的闺蜜好上了,萧红又和两人共同的朋友端木蕻良好上了。几次三番,两人终于过不下去了,萧红说:“三郎,我们永远分手吧。”
狗血的剧情并没有因为分手而结束,分手的时候,萧红肚子里怀上了萧军的孩子。在和端木蕻良的婚礼上,萧红表露心迹:“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互相爱护、互相体贴。我深深感到,像我眼前这种状况的人,还要什么名分?可是端木却做了牺牲,就这一点我就感到十分满足了。”
战火纷飞的1938年,端木蕻良拿着唯一的一张船票逃难去了重庆,把大腹便便的萧红留在了混乱的武汉。萧红挺着肚子投奔朋友白朗。两个月后,萧红在一家私人小诊所里生下了第二个孩子,这是萧军的孩子。几天后,婴儿莫名其妙地夭亡,有人说是萧红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凄惨的萧红对白朗说:“我会幸福吗?未来的远景已经摆在我的面前了,我将孤寞忧悒以终生!”
大时代下,萧红有望成为左翼的旗帜,诗人聂绀弩建议她:“你是《商世街》《生死场》的作者,你应该往上走。”萧红说:“我对政治十分外行,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写东西。”1940年,萧红和端木蕻良逃到了香港,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写东西。
然而,长期艰苦生活留下的病根终于爆发了,萧红患上了肺结核,两片肺叶上都有空洞。1942年1月,病情恶化,医生发现萧红喉头有肿瘤,建议做切除手术。肺结核病人是不能开刀的,求医心切的萧红顾不得许多,决绝地签下了手术单。结果喉头并没有肿瘤,萧红病体又添新伤,终于支持不住,1942年1月22日在一个简陋的临时救护站去世。临终之前,萧红和照顾自己的骆宾基互生情愫,后者声称萧红曾答应嫁给自己。
一个女文青经历过多少男人,才能成为“女神”呢?萧红不是一个好妻子,更不是一个好母亲,她注定是一段传奇,一段与很多有名男人有瓜葛的传奇。这个传奇的临终遗言是:
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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