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溜古镇杯乡愁主题散文大赛】杨卓如||​诺邓,盐瓯的乡愁

诺邓,盐瓯的乡愁

文/杨卓如

不知到过诺邓多少次了。每一次到诺邓,心中都是满满的乡愁,盐味的乡愁。

诺邓千年白族古村的名气很大,这座古村落有着悠久的历史。成书于唐代的《蛮书》中记载:“剑川有细诺邓井”。诺邓,南诏时属“剑川节度”,“细”是白族话“新”的意思,“细诺邓井”,就是“新开的诺邓盐井”。

走进诺邓,近处的屋,远处的山,都给人以别样的新奇。沿路青瓦白墙的白族民居,莫名牵动人心。这应该是一个好地方。心底沉寂良久的那根“弦”又动了起来。沘江两岸,一路风情,当我走进这个具有“盐味”的村落时,似乎感受到盐结晶的絮语,晶莹的颗粒折射出古老文明的碎片。有盐的岁月,无言的精彩,如今,诺邓已成为国家级历史文化名村,是研究中国古代盐井文化的活化石。

诺邓是全国首批“中国景观村落”,云南十大旅游古镇之一。诺邓等“云龙八井”还是云南著名的古盐井之一。诺邓古村安静地坐落在云龙县城以北的深山里,是一个有着上千年历史的白族村寨。一千多年来,诺邓村名从未变更过,对于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来说,堪称地理史上的奇迹。诺邓是一个因盐业而发展起来的古村落,村民长期以煮盐为生,早在唐代南诏时期便因盛产井盐,一度成为滇西茶马古道上的商业中心之一。

诺邓村背靠云岭山脉之满崇山,襟带诺水,村口的汉代古盐井好似村落的起点,围绕盐井形成层层叠叠屋巷亭楼,堪称云南乡土建筑博物馆。由于地形限制,房屋交错,石径低徊,忽而出现的石阶巷道叠映出陡峭的阶梯,忽而凸出的门坊仿佛时间的回响。

穿行在诺邓长长的石砌阶梯和巷陌之间,静得出奇。偶尔遇到留守的老人在门前劳作或者遇到赶马人招呼着驮马,都埋头于自己的生计,懒得理会你的存在。也许逝去的太多又太遥远,生存的压力让人们离开了家园,成也盐业,败也盐业,历史上依靠柴火熬盐,过度的砍伐使周边的山少有树木,只有村里残留的葳蕤的大青树伴随着历史建筑大夫第、盐务署、龙王庙、五课提举司,告诉你这里曾经的繁华,一个始于汉代的大山深处的盐的传奇。

诺邓的人家主要分布在村中的山洼和西北阳坡上,民居依山而建,上边人家的门口往往是和下边一家的房顶同高,主要是以明清时期的居多。从谷底的古盐井旁向上望去,民居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盐业的富庶让诺邓在陡峭的坡地上长出了众多别致的居所,而且将各自的繁华刻印在建筑的记忆中,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四合院……更让人惊叹的是,建筑布局是在立锥之地上展现出富裕的巧妙,四合院呈现台阶式错落。所有的土墙、石壁、木雕在高原的阳光下流泻出苍黄,一如盐业财富的夕阳。

诺邓的盐泉、盐井、熬盐作坊、居住区、管理机构有机地分布在立体的地形上,拾级而上,可见这个曾经以盐兴盛的古村落,布局上既有序沟通,又巧妙地分割,保证了盐业的生产流通,又掩饰了居民的隐私空间。俯瞰全村,览尽建筑的韵律但窥不见院落中人的起居。

历史上,马帮沿着行盐古道,把诺邓出产的食盐贩运到遥远的城镇、乡村,盐井是汲卤熬盐的基地,马帮是运盐贩盐的手段。诺邓村至今家家户户都养马,从这些马匹身上,依稀可见从前马帮的影子。如今村子里的“古宗坪”和“回民坪”就是昔日藏族和回族的马帮的客栈、马店和马厩,是马帮的出发地和驻锡地。

诺邓是个典型的白族村落。但走进诺邓,你却惊奇地发现,很多诺邓人家的家谱上却记载着是从内陆迁移到此开发盐井、经营贩运食盐的。很多内陆到此从事盐业的汉族人,与当地白族人通婚,逐渐被白族文化同化与消融,融合于白族当中了。

山顶是自然环境最好的区域,仅存的古木群掩映着玉皇阁、文庙和其它庙宇道观。有趣的是,从挂着“腾蛟”“起凤”匾牌的棂星门开始,道路一分为二,向右通往文庙武庙,向左则通向气势恢宏的玉皇阁。在山顶玉皇阁,有了千年古刹的感觉,四周的气氛,甚至让人怀疑空气里有先灵的魂魄游弋。诺邓玉皇阁前的“棂星门”,是滇西现存最大的古木牌访。这些古建筑群无声地向人们昭示着这个古村落在历史上曾经的辉煌。玉皇阁建筑群周围,全是高大的古黄连木,树高多达三四十米,最古老的树龄已有八百多年。这些古树构成了诺邓古村绿色的风景,在村落上头炫耀着村落千年的生机。

许多曾经的庙宇已经在历史的风烟中湮灭或颓圮。这些年,拆掉的文庙武庙得到了修复,一个深山中的村落,竟然建有孔庙,并且有一套独特的祭孔仪轨,这是非常罕见的,可见历史上诺邓盐业的繁荣给村风民俗带来的变化,耕读传家成为了居民们崇尚的民俗和家风。玉皇阁依旧完整,屋顶的藻井彩绘依然色彩鲜明。登上楼阁,迎面相对的是对面山顶的有些破败荒疏的寺庙。随着时代的变迁,盐业衰落了,村庄寂静了,只有曾经香火旺盛的寺庙道观还在守望着人们的祈望,孤独而渺茫。

诺邓现存有滇西最集中的明清古建筑群和明清文化遗存,目前存有的一百多座依山构建、形式多变、风格典雅的古代民居院落,有玉皇阁、文庙、武庙、龙王庙、棂星门等众多明清时期的庙宇建筑和盐井、盐局、盐课提举司衙门旧址以及驿路、街巷、盐马古道等古代建筑,蕴含着极其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游历在诺邓古村,我常常惊叹岁月的积淀,牌坊、庙宇、祠堂和富有白族传统民居的各种精巧而独特的庭院里的每一块精细木雕石雕砖雕都藏着前辈流离的辛酸,把打拼天下的富庶与荣耀带回乡里,尽情展示。所以,每当走进诺邓古村落,总是看到盐业兴盛时盐富们在乡梓的显摆,感叹华丽外表下的创业者的富足与进取。盐泉,盐邑,是以诺邓为代表的沘江流域一道道瑰丽的风景。

走进诺邓,不会感到半点虚幻,你会看到了一种真实的从容,一种脱离了俗气的时间之美,一首生于斯,长于斯的以盐业为支撑的乡土富饶之诗。 诺邓 ,是远离尘嚣的,隐隐使人觉得虚幻——虽然它是那样一座真实的活着的古村。 诺邓民风淳朴敦厚,如天地初开。每天出去逛,无论走到哪家,到饭点了就会邀你进去跟他们一块吃饭。当地人用碎糙米拌白苞谷粉蒸的主食,下饭的肉骨头汤香的让人能吞掉舌头。闲暇时村民会拉你喝茶,天色晚了会拉你烤火,再晚点叫你就在他们家歇息。在诺邓古村,的确能感受到民风淳朴。

诺水深处,别样乡愁。诺邓乡风乡情如此充满诗意,诗意中又给人一种惊喜,好似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非让人去领略一番不可。停下匆匆脚步,带着期待,走进了诺邓古盐井。古盐井的风貌犹在。黑黝黝的井道,深不可测。旧时,采卤方法以手工为主,辅以称作“竹龙”的简单的竹木机械工具生产。诺邓井用竹龙十条,分昼夜两班,拉入卤仓,用天车绞入卤缸,背入灶房。我们信步走到一家大院门口,看到大门口一排土灶,一位大哥正在熬制井盐。他不断地去除卤水中的杂质,再添加卤水,卤水浓缩后,结晶出白花花的井盐。结晶出的盐还要经过多次的洗杂,才能食用或者腌制火腿。我用手指沾了一点白盐品尝,口感和在超市买的盐的味道是不同的,普通的盐吃多了舌头会齁得发苦,而诺邓的井盐,居然会有一种回甘,非常神奇。

正是万山红遍的秋天,好一派诺邓山居图!感受其中的美学,应该是藏于洞中的盐泉,显于山村的民居,闹中有静,静中有声,像一个女子清丽绰约的容颜,让观者眼前瞬间一亮,久难忘怀。

好的山居房屋,不应只是单调冰冷的木石堆砌。几场不大不小的秋雨下过,放晴的阳光让褪去薄雾的古村的白族民居愈发清丽脱俗。山上山下的屋舍因陡峭的地势而小巧精致,如拼图般点缀在房前屋后的菜畦花园里,大的大方、小的羞涩,可爱活泼。高高低低的房屋依山而筑,大大小小的村道傍山势而延伸,人们依山临水而居,散则成星成棋,聚而成院成落。宽宽窄窄的巷道,将屋和人串联起来。山下的溪水奔跑着、轻语着,随水而来的袅袅雾霭之灵气散逸到家家户户,打破了山的寂寥,打破了人的隔阂。

最有味道的是民居的画墙飞檐。农家的墙上挂着一串串的红辣椒,场院上晒着黄灿灿的包谷,丰收时节的农家场景温馨祥和。黛瓦下延伸出木制的飞檐,工艺精湛,让房屋的身躯裹上了岁月的痕迹。清冷坚硬的土墙,经过这么一点缀,就暖和了起来,满目喧哗和满心浮躁都静了下来、缓了下来。

有古味的地方必须有灯笼。几处民居办起了客栈,飞檐上挂着一串串灯笼,圆圆的、胖胖的、红彤彤的。有的孤零零单身俯视,有的两个结伴打趣,还有的三四个串成糖葫芦。糖葫芦被秋风吹弯了腰,缀下的绦丝在长空中“挥毫”,写下或留人或惜别的寄语。诺邓最知名的物产是火腿,诺邓火腿的品质因诺邓盐而特别优良。因中央电视台播出《舌尖上的中国》诺邓火腿的影像,使诺邓火腿在全国都名声大噪,为国人熟知,使这偏居一隅的诺邓一夜成名。但隐藏在这背后的则是更值得了解的灿烂的白族盐文化、白族的饮食文明。许多人因之慕名而来,因此诺邓的旅店饭堂的餐桌上是一定会有那一盘火腿飘香的菜肴的。

诺邓山水风光之美,美在天然成趣,美在诺邓人的勤劳与善良。诺邓山下的沘江,千回百转勾画出了一幅天然太极图,疏林藏白鹭;诺邓古村依山构建,绝地凌空,谱写千百年胼手砥足开拓盐泉的光荣岁月;沘江上的古桥梁桥,跨越六百年风雨,架通各民族共同开发斯地,坚守一方乡土;诺邓古村落前,茂林修竹,流觞曲水,绿野仙踪;卤水长流,青山欲滴翠,碧水凝清潭……

诺邓,有山有水,有风有景,一年四季总是变着花样给你惊喜。选择这一处依山傍水的心灵栖居地,选择这一处古村古井的历史遗存,可以感受青瓦白墙的静谧温暖,也可以感受卤水喷涌的别样奇山异水,还可以感受乡愁深深的民风民情……

作者简介:杨卓如,白族,大理州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诗词学会会员、云南省楹联学会会员,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发表散文、诗歌作品数百篇(首)。散文集《故乡情思》一书由云南民族出版社出版。史论集《五云史探》一书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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