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奇谈之三十一:做不了主的黄风怪

唐僧高老庄收了猪八戒,继续前行。现在西游团队就差最后一个成员——沙和尚了。按照惯例,沙和尚出场之前,有一个垫场的,这就是黄风山黄风洞的黄风怪。

依然是老套路,一大串“黄”,都指向了一个东西“脾土”和“意”,这也和沙和尚在西游团队中的角色相对应。

这个“土”在五行中是功能最多,面目最多变,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从空间上讲,土在中宫,犹如统帅;从时间上讲,土掌管每个季节的最后一个月,是五行转换的枢纽。这就是《周易参同契》中所说的:“坎戊月精,离己日光。土王四季,罗络始终。青赤白黑,各居一方。皆禀中宫,戊己之功。”

“黄风怪”的来历,按照书中的说法,是一只灵山脚下得道的黄毛貂鼠,因为偷了琉璃盏内的清油,使灯火昏暗,恐怕金刚拿他,因此跑到了黄风山为妖。如来赐了灵吉菩萨一颗定风丹,一柄飞龙宝杖,让他负责看管。黄风怪最厉害的本事就是“三昧神风”,吹得能吹得孙悟空睁不开眼,无法对抗。最后,还是请灵吉菩萨出山,用飞龙宝杖才降服住了黄风怪。

黄毛貂鼠,黄毛,自然是寓意“土”。为啥定位为一只“貂鼠”呢?有人认为貂鼠是老鼠,其实是错误的。《本草纲目》中说:貂鼠,又叫松鼠。毛皮入药,可以治疗“尘沙眯目,以裘袖拂之,即去”。应当说,这个治疗方向十分搞笑,莫不是貂鼠的毛发软硬适度,正好可以作为拂沙子的工具。问题是这得做多少动物毛发的对比试验,才能得出这个奇葩的结论呢?古人的心实实在在猜不透。

这只得道的黄毛貂鼠可不一般,它来自于灵山脚下。我们知道灵山是如来的地盘,也就是说人家本来就根红苗正,所以它最厉害武器是三昧神风。前面我们说过,三昧一词,也叫禅定,来源于梵语samadhi的音译,意思是止息杂念,使心神平静,是一种重要的修行方法,有的时候也指使禅定者进入更高境界并完全改变生命状态的神秘力量。孙悟空的金刚之躯,就是用“三昧真火”炼成的,黄风怪也达到了相同的境界。

既然得了道,为啥又去做妖怪呢?书中写道,是因为偷了琉璃盏内的清油,使灯火昏暗。灯火,寓意心神,灯火昏暗,心神不能清明,心为意主,意为心使,心不明则意妄动,所以才下界为妖。

这个琉璃盏也很有意思,我们知道,沙和尚被贬下界的原因,也正是失手打碎了玉帝的琉璃盏。琉璃是佛教“七宝”之一,是纯净的象征。《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无论是灵山盛灯油的琉璃盏,还是沙和尚失手打碎的琉璃盏,都是象征的修行得道后纯净无暇的色身。

在书中,黄风怪由灵吉菩萨看管,本来就是想着过了这段“禁闭期”重回灵山,所以一点招惹唐僧的意思都没有,而自作主张拿了唐僧的是他的“虎先锋”。虎,在《西游记》中大多数时候寓意“心魔”。正道的取经团队中有心猿和意马,妖魔的黄风洞中则有虎先锋和黄风怪。黄风怪之所以下界为妖,是因为“心不明”,而之所以拿了唐僧又犯错误,还是因为“心魔”作怪。

心魔作祟,意识不宁。风,变动不居,无所不至,象征散乱的意识。因此,降服黄风怪,要靠如来赐给灵吉菩萨的两件法宝——定风珠和八爪飞龙宝杖。定风珠寓意安定散乱的意识;而八爪飞龙宝杖象征什么呢?

在古代,有“五爪为龙,四爪为蟒”的说法。天子所用龙的形象为五爪龙,而王侯只能用四爪龙了,地位越低,龙爪就越少。比如古代朝鲜是中国的藩属,朝鲜国王所用龙的形象就是四爪。但是,从来没有八爪龙的说法,应该是作者的“发明”。

北京故宫的九龙壁
山西大同明代代王府的九龙壁

后天八卦配九宫,艮在八宫,所以这个八爪金龙,应该寓意“艮卦”。艮为静,为止,所以应对散乱的意识的办法依然是“静”和“止”。

降服了“假意”,沙和尚代表的“真意”就要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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