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自行车情结
初夏,一缕朝霞,穿过窗户,照在家里阳台上存放的自行车上。虽然车身已经锈迹斑驳,但是,“永久”的牌子,仍闪耀着光芒。触摸着这辆车,别有感触,思绪万千。因为,这辆车不仅与我相伴了40多个春秋,将我从青年载到中年。上世纪80年代,自行车由一种财富的象征,逐步转化为人们代步的工具,川流不息的自行车洪流成为人们出行的一道亮丽风景。师范毕业,我被分配在一所农村高级中学教书,由于交通不便,购买自行车便成了我一个小小的追求。于是,我节衣缩食,积攒了半年的工资。然而,钱凑足了,还不能马上买到自行车。因为当时还处于计划经济时代,许多东西是凭票供应。父亲借助他分管财贸工作的“特权”,帮我在供销社弄到一张永久牌自行车票。一旦拥有,喜上心头。上海永久牌自行车,在80年代属于“三转一响”中的“名牌”,能买到一辆,感觉非常庆幸。骑上它,显得很时髦,无论是骑行在乡间小路,还是骑行在大街上,总会惹来羡慕的目光。我的自行车经常被别人借去相亲、接送领导……。自行车不仅给我的出行带来方便,而且心里总荡漾着“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我先后骑行自行车去过杜山中学、长港中学、东沟中学监考,也骑行自行车去过葛店走亲戚。不管路远路近,骑行自行车简单而时尚,方便而快捷,在当时,无疑是我心仪且常用的交通工具。课余时间,住在一排的年轻老师,会不约而同的擦车。我们用变压器油,将车子擦拭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擦完后,我们再比谁的车子擦的亮。有时我们还会比试骑车技巧,因地制宜设计了穿越障碍、慢行、捡硬币等项目。自行车给我的业余生活带来乐趣的同时,也让我收获了爱情。记得与妻子认识不久,我就用这辆车将她从城里接到学校去“过门”。当时的公路,是用炭渣铺设的,中间是大小不一的炭渣坨坨,好似癞蛤蟆的背脊。自行车是很难行走在上面的。只是路的两边,由来来往往的自行车的碾压,各自形成一尺来宽平整而通畅的自行车道。独自一人骑行,也得小心翼翼,何况后面载着“重要人物”,更是倍加留神。骑行到一片棉田旁,30多位锄草的妇女中,不知是谁看到我骑着发亮的“永久牌”自行车,车上载有打着细花阳伞的女孩,似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高声喊道:快看!于是,大家都停止了锄草,齐刷刷地朝我们望来,我得意而配合地在她们的眼前慢慢滑行。锄草的妇女们,也许是锄累了,正好找个机会歇息一会,也许是真的被“名车”“靓女”所吸引,久久地目视着我们。从此,这辆自行车,从我上下班的交通工具,变身为我与恋人相会、一起逛大街、走乡下的“专车”。有一次,陪未婚妻看《自古英雄出少年》的电影,电影院里那场面真够壮观,椅子上坐着的,过道上站着的,密密麻麻塞满了人。电影看完,个个挤得汗流浃背。这天是星期天,按照规定,老师晚上要返校备课,我也顾不了浑身的汗水,骑车赶往学校。半路上,冷不防遇到一个石头,让自行车猛转方向,我被摔下车来,幸好,年轻反应快,只是手擦破了一点皮。经过四海湖大堤时,夜幕下,路两边在湖风中摇曳的的小树,好似“鬼”影舞动,让人毛骨悚然。不得不咬紧牙关,壮胆前行。结婚的时候,我是全村第一个买电视机的人,虽然是一台14吋黑白电视机,可那时算得上是一个稀罕的东西。每到晚上,男女老少都围坐在家门口,等待我打开电视机看“新闻”。我每天下班,骑行10多公里,赶回农村老家,搬出小饭桌,摆上电视机,让荧屏中的精彩世界,快乐着每一双惊奇的眼神。后来,进城工作,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出行由“两个轮子”变成了“四个轮子”,我那心爱的“永久”自行车光荣退役了。车子换了,道路好了,速度快了,人也轻松舒服了。但我对这辆自行车仍有一种难舍难分的情结,闲暇时,会时不时将它擦拭一遍,然后,去公园的绿道上骑行一圈,哼一哼“走进新时代”……偶尔,也会约上三五个朋友,各扫一辆单车,骑行去乡间转转,享受现代便捷的“共享”服务,享受绿色出行理念的时尚,享受日新月异田园生活的美好。自行车由“自用”变为“共享”,由单纯的交通工具,变为交通工具和休闲健身器械兼备,它这华丽的转身,是改革开放给老百姓带来的福音,是祖国繁荣富强的写照!
陈运东,湖北鄂州人,教师,鄂州市吳都文化研究所所长,潜心于地域历史文化研究多年。作品散见于《鄂州日报》《江南风》《鄂州周刊》等。著有历史文集《人文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