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科研项目培养校长的科学精神和民主精神

今天跟大家学了很多的东西，受益匪浅。我现在经常纠结一个问题，无论是发言还是演讲， 我是说好话还是说真话？但是这个问题今天不用质疑，今天讲的所有话都是真话。

我想讲以下六个方面的问题：

一、这个项目效果好不好？

我觉得非常好，这个项目是个真正的研究项目，而且是一个持续、深入的研究。我们常讲，以研究促发展，究竟是促什么的发展？这个研究一方面是在真正地促校长的专业发展，另一方面是促学校的内涵发展。在校长发展的这一部分，我做校长培训工作和研究工作二十多年了，我感觉这种培训的形式非常新颖，而且非常有效。我觉得这个项目是促进校长的专业化。其次是促进学校的内涵发展，今天下午通过校长们的发言大家也看到这个项目在实践中已经取得了很好的实际效果。但是，我觉得这个项目还可以做得更好，将来可以更多做一些专题的调研。这是我讲的第一点，这个项目好不好？非常好。

二、这个项目的本质是什么？

我觉得这个项目的本质在于改善我们的思维方式。我们过去的思维方式、工作方式可能比较粗放，发现了问题，马上找人想个办法就解决了，其实远还没有真的解决。要改善校长的思维方式，改成什么样的方式呢？实际上是让校长做一个现代校长，培育校长的现代精神。

这个现代精神按我的理解：

第一是科学精神。刚才讲到，我们校长们做工作的时候，往往多随意性、情绪化，这种现象不好。这个项目帮助我们认清，应该从八个方面，即诊断模型的八个要素方面去真正发现问题，而且不断追问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到底为什么，到底怎么办，都是基于模型、框架去做，提出观点要基于数据和证据，要实事求是，具有科学精神与理性精神。

第二是民主精神。在提到民主的时候，一般我们讲三个方面，了解和尊重民情、民意、民智。这些到底是什么？通过问卷，通过访谈，通过这些方式，我们了解老师的真实想法，了解老师和学生的心目当中学校到底是什么样子，也了解师生是如何看待校长和校长的管理的。

三、校长的经验与数据哪个更重要？

整个项目特别强调数据，校长们在数据面前，在教授面前，是自信还是自卑呢？我今天问过几个校长，他们感觉可能会非常不自信。实际上今天给大家看的这些东西如数据表格等等，可能还是比较简单的，还有更复杂的数据模型，有更多数据处理方式，统计方法。所以我就想到一个问题，我们校长的长处是什么？校长们看到专家，见到这些数据，就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不自信了。实际上论做数据，校长们都不如今天的专家，但我们更了解如何当校长。所以我们要有自信。我们在重视数据的同时，也要相信经验。

大家知道前苏联有个很著名的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大家说他在自己的学校做过这些数据分析吗？没做过。但是他的学校、他做校长也做得很好。所以我们就问一个问题，经验里面有没有数据？实际上是有的，是有科学依据的。所以不要轻视经验，经验中包含着数据的多年积累与分析。经验也很重要，经验里面有数据。

现在有人认为，数据越多越好，但是我认为不要过于迷信数据，数据有时候也有问题。比如说教育满意度，我们在北京市调查老百姓对教育的满意度，结果满意度最高的是延庆县，最不满意的是海淀区。但从其他各种指标来看，海淀区的教育可能是最好的。所以这些数据有时候我们要深入分析。一般来说用问卷涉及到的数据，它是有片面性的，有保留的。要深度了解学校的情况，需要深层次的访谈和交流，直到了解透彻。所以我想问大家，今天大家说了很多问题，如果没有这个项目，如果没有这个数据，难道这些问题大家就不知道吗？大家依然知道。所以说这些数据该发挥什么作用，就让它发挥它的作用。但是也要看到我们自身努力的价值。所以我希望大家要更好地关注E智慧，加强与善于获取数据和分析数据的大学专家的合作，但是更要自信，要看到我们自己的价值、自己的经验的价值。

四、如何处理好民主与集权的问题？

今天我们这个数据显示，三个学校得分最低的是什么？得分最低的都是民主管理问题。可能校长们看到这个数据会大吃一惊，难道我不民主吗？所以我就问一个问题，校长对自己的感觉，可能和老师及学生的不太一样，为什么？这可能和学校一把手效应是有关系的，只要是学校的一把手，下属们一般不会反对你的意见和看法，往往都顺着校长来，久而久之，你的感受就不一样，你就会感觉我怎么老是正确，就会滋生自负情绪，感觉自己很伟大。实际上可能不是这样的。

在学校里面，教育民主的本质是什么？真正的民主要落到实际层面，就需要了解研究学生的需求，这是最重要的。要真正以学生为中心。

同时，还要勇于集权，要有责任担当。分权与集权并不矛盾。管理学中有一个理论叫成熟度理论，如果说某个学校比较混乱，此时校长在管理中集权可能比民主更有效。比如说A校就很成熟，完全可以放开，更多的给师生放权。但比如B校，现在还比较混乱，可能需要更多的集权。所以民主不是说什么时候、什么时间都有好的效果。

五、校长自己的方式是什么？

今天校长们受了一天关于数据分析与学校诊断的培训，这个诊断是从八个方面做的，这八个诊断的上面，或者说八个方面的上位概念是什么呢？我觉得上位概念，就是学生的培养问题。

我们这个论坛的题目是“基于学生发展的学校自我诊断”，学生发展到底发展什么，大家需要思考。我觉得校长就像是船长，学校就是汪洋大海的一条船，这船走向何方，校长要起到关键作用，校长最最重要的是给老师们讲，我们到底要把这些小孩培养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老师们清楚以后怎么去培养这个孩子，老师们的一些想法、一些措施与我们校长的想法相吻合了，学校就在正轨上了。所以校长最重要的工作是要在培养目标方面给教师以正确和明确的引领。

我们过去培养学生的目标重点是什么？重点就是考试，对所有的高中都非常重要，当然以后也很重要，但它只是片面发展，所以我们提出了全面发展。现在中央强调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我们还应当进一步在全面发展当中找重点，比如“德”里面的重点，“智”里面的重点是什么？把这个重点找到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学生的发展有了重点，这个目标有了重点，我们下面所有的怎么教、怎么学、怎么管、怎么评、怎么考才能找到重点。所以我希望大家把这个目标放在首位。

培养目标的重点就是核心素养，即关键少数素养。从世界范围来看，现在特别强调四个C：创新、批判性思维、合作和交流。这四个方面希望大家紧紧抓住，这个核心素养并不是我们国家单独提出来的，也不是某一个国家提出来的，而是国际范围内、世界范围内对教育目标的升级运动。因为21世纪到来了，全球化、信息化知识经济到来了，培养学生的目标必须提升。我最后将其聚焦成两个方面，一个是创新能力，一个是合作能力。交流可以推动合作，批判性思维可以推动创新。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学校需要从“分数挂帅”走向“创新为王”。

我的团队现在正在做一个项目，我们研究什么呢？我们假设越民主、则创新越好。我们现在就研究学校的民主对创新的影响，我们把学校民主分几方面，管理民主、教学民主、班级民主等。学生创新能力主要看创新思维和创新人格的发展。我们做了一些研究，发现很有意义。我们要立足国家发展和人的发展的时代需求，来确定研究的重要问题领域。

六、这个项目真的是学校的自我诊断吗？

因为现在具体的情况我还不是很了解，我觉得现在可能还是一个合作平台，各个学校如果脱离了李凌艳教授，脱离了这个E智慧团队就很难走下去。所以它本质上没有达到学校自我诊断的程度，只是有一个促进的作用。我多年前的一篇文章就讲学校自我评价很重要，为什么呢？正如大家都知道的传统督导评价都是他评为主，有高利害性，被评者经常造假。而只要是他评，就肯定会造假。欧洲美国也是一样，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但是，如果真的让学校自己来评呢？显然专业能力不够，数据搜集和数据处理能力不够，所以，欧洲的学校提出一个什么办法呢，提出了一个第三方，叫“诤友”，这个第三方对你可能忠言逆耳，但是对你的评论也会让你获益也不少。更重要的，学校没有必要对这个第三方造假。我就想E智慧团队就起到了这个作用。

但是我希望学校能逐渐走向独立，项目做了三年，学校越来越不依赖这个团队了，我们的项目才算是成功。学校成熟后不断地走出去，再有新的学校进来，所以我们希望这个项目越做水平越高，而且能让学校们自己做。现在，我们这种自主诊断的能力是否成熟了呢？大家所在的很多学校都有研究生，只要是研究生，特别学教育，心理的，这些开发量表，或者说修订量表，修订问卷都可以做到。而且大家想，如果那么多学校都用一个问卷来调研，会得到什么？因为各个学校有自己的情况，所以我就希望我们的项目团队更重要的是提升学校的自主发展能力，让学校能真正实现自我评判，这是我们要做的工作。

总结一下，我觉得今天一天过得很舒服，有民主、自主的氛围，而且最后大家观点纷呈，有很多创新的东西。但是更多日常实践中，有些校长很难看到真相，因为老师对校长有时不敢说真话。所以通过这种项目的问卷调查的方式，我们能够获取真实的信息。校长们要学会做调研，学会如何获取学校真实情况的数据。将来即使没有这个团队的帮助，我们也能够知道学生和教师们的真实状态，从而做出我们的科学预判，而如果到了那一天，我们的项目的目的就真的达到了。

我今天一天受益匪浅，希望将来我们能够有更多的交流，谢谢大家。

作者：褚宏启，北京开放大学校长、北京师范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