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散原创】赵艳作品 | 追求灵魂自由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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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追溯到二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养猫,那时十六七岁,正青春,对生活中的一切都强烈地痴爱着,无论植物还是动物。
别人送我一只白猫,雪白雪白的,没有一丝杂色,肥嘟嘟的身子银狐一般,我视若珍宝,给它取名:白雪,我对它非常纵容,从不允许别人挨我的床,却允许它在上面睡觉,它陪我学习、玩耍,成了我心灵的伙伴。可有时现实就是这样,你越怕什么越有什么,在一个下雪的冬夜,它在院子里逗雪,白马入芦花一般美,或许是它太爱雪了,竟然迷失在雪的怀抱里,再也没有回来。
我伤心了好一阵子,每每想起它,心里都揪着一样疼。以后的几十年里,再没敢养过猫,不是不想养,主要是害怕再体会离别的忧伤。
去年暑假,经不住儿子的再三央求,从老家抱了一只小奶猫,这只猫跟前一只猫刚好相反,是纯黑纯黑的,没有一丝杂色,在光线昏暗的地方,只能看见一双金黄色的大眼睛,很是机警。爱人给他起了一个很宠溺的名字:黑贝。的确,他在大家的宠爱中活成了一个宝贝。
黑贝比白雪享福多了,吃饭时上桌,睡觉时上床,简直是天壤之别。就像我和孩子一样,过的是两代人的生活。白雪过的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生活,从不知猫粮为何物,以捉老鼠为生;而黑贝过的是二十一世纪的小康生活,猫生幸福坏了,不但有专人为它洗澡,还有自己的专属“席梦思”,除了平时吃猫粮,还时不时的有猫条等零食吃。儿子还给它买了玩具、衣服、猫绳,人家都出来遛狗,他出来遛猫。我想,要是黑贝能说话的话,它是不是也会说,感谢共产党让它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呢?
平常日子里,喵星人自有喵星人的邀宠手段,它会蠢萌蠢萌地向你索要抱抱,用头反复在你身上蹭,可爱的样子把你的心都暖化了,弄得你都不忍心拒绝,我也恰好借此舒缓一下工作压力,逗猫的时刻,是我身心最放松的时刻。
怪不得那么多名人都喜欢养猫呢。
先说国外吧,艺术大师达芬奇爱猫成痴,他把猫画进他的作品里,其中最有名的是《圣母子与猫》,他曾说过:无论多小的猫咪,都是完美的艺术品;大物理学家牛顿也是一个猫奴,为了让爱猫能自由进出,他竟然在家里和研究所里都装上了猫门;英国首相丘吉尔,怕自己死后爱猫无人照顾,特意立了遗嘱,叮嘱管家,他走后让猫永远在他的宅邸里舒适生活……
再说国内,文化学者马未都说过,养猫有助于写作,不信,你看很多文人也都养过猫,并把猫留在自己的作品里。著名作家老舍曾在他的散文里多次写到猫;钱钟书养了只“花花”,他还用竹竿儿帮自己的猫和别家的猫打架,也是可爱的无他了;夏衍更甚,为了给自己的猫钓鱼吃,不小心掉进陈家塘水池,差点淹死……
或许是猫的陪伴让他们的心灵更柔软,心思更细密,他们才能写出那么多脍炙人口的文字。
我家黑贝大多时候还是很乖的,不管它在家里哪个角落,你只要唤一声:黑贝,它便“哇唔哇唔”地叫着飞奔到你面前。有时一个皮筋儿都能自个玩好长时间,小爪子抓着皮筋荡来荡去,然后丢开,再往后退几步,匍匐着身子,瞄准,一个猛扑上去抓住,再丢开,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我平时看书写字时,它就乖乖地卧在旁边,安安静静地不打扰,整个身子瘫在地上,摆出一副很销魂的样子,仿佛是睡着了,但又随时保持着警觉,有一点声响马上竖起耳朵,睁大眼睛观看,待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便又自顾自地眯上眼睛,安静下来。
但有时它也会恃宠而骄、不守规矩,肆无忌惮地在屋子里上蹿下跳,它动作敏捷,轻轻一跃就能跳到博物架上,这下屋里的东西可就遭了殃,玻璃装饰的汴绣芭蕉扇被它扒拉到地上,摔得只剩中间一块绣布,我舍不得扔,把绣布压在餐桌的玻璃下面,继续绽放它的光彩。从神垕古镇带回来的钧瓷花瓶,被摔的稀碎,没法修复,只能丢掉。我呵护几个星期的花,好不容易才长出嫩叶子,被它连根拔起,翻个底朝天。摆在条几上的干莲蓬常常散落一地,还不解气,再用爪子扒到墙角里。桌子上的餐巾纸被它撕得雪片儿似的,到处飘飞,已经司空见惯。我的瑜伽垫儿也成了它的磨爪神器,有事儿没事儿就去挠两下,被抓得千疮百孔,就连桌子上的插花它也不放过,模仿“虎嗅蔷薇”之态,光嗅嗅也就罢了,关键是嗅完就开始下爪子,轻轻一抚,接着就是稀里哗啦……看着屋里被它祸祸得一片狼藉,我欲哭无泪!
有时气急了,我就把它关在洗手间里惩罚它,可它竟然能从里面用前爪扒着门把手,往下压着打开门。我在外面听见“扑通扑通”几下,还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儿,人家已经装作很无辜的样子,站在客厅里了,弄得我哭笑不得,只能感慨:现在的猫吃得太好了,都成精了!
去年春节,家里来的人多了,出出进进,不知什么时候黑贝不见了,一家人着急坏了,全员出动去找,从二十五楼的阳台,喊着它的名字,一层一层往下搜寻,最后终于在负一层的地下室里找到了它,见到它的那一刻,像久别的亲人重逢一样,我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原谅了它以前所有的调皮和捣蛋。养得时间长了,有感情了,觉得它就是家中的一员了。
前段时间,我发现黑贝老是趴在玻璃窗上往外看,身子一动不动,很专注的样子。树枝在风中摇曳,它的眼睛就随着树叶来回滚动,眼神中充满对外界的向往,一副孤独又思切切的样子。
果不其然,它终于看准一个机会,从洗手间窗户的缝隙里跳了下去,那么高的楼啊!在确定它跳下去的那一刻,我的腿忽然酸沉酸沉的,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我想黑贝肯定没命了,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儿子更是疯了似地冲下楼去,可是在楼下的花丛中找遍了,也没有看到它的影子,心里又慢慢地升起一丝希望,说明它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打电话给爱人,让他也回来找,我们又从二十五层阳台开始往下地毯式搜索,期间我耳朵好像得了幻听症,老是听见黑贝的叫声,断断续续的,可是一直找到负二层的停车场仍然没有半点音讯,我有些绝望了,心想这回是八成找不回来了,正在这时,忽然听见儿子语无伦次地大喊:“妈妈快过来,妈妈快过来……”声音中夹杂着震惊和欢喜,我如释重负,一颗悬着的心霎时落了地。
在一楼的大厅里,它惊恐地蜷缩着,身子已经无法移动,喊它的名字也没有一点儿回应,只是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我们,不知道它经历了怎样的危险时刻,不知道它内心是经过怎样的纠结和挣扎才做出纵身一跃的决定,不知道它在空中掉落的瞬间是怎样的无助,不知道它是怎样从外面的草丛艰难地挪到大厅里面……想想心都碎了一地。
我们小心地把它抱回家,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外伤,给它猫粮也不吃,水也不喝,咨询医生,医生说可能是伤了内脏,叮嘱不让动它,让它好好休养。
我给它买了它平时最爱吃的金枪鱼猫条,它静静地卧在那里一动不动,两天不吃不喝,终于在第三天,奇迹般开始吃东西了,一周之后,又恢复了常态,像以前一样,不管它在家里的哪个角落,只要你唤一声:黑贝,它便“喵呜喵呜”地叫着奔向你,真是让人惊喜!
都说猫有九条命,这回我信了,上苍垂怜黑贝,大难不死的它必有后福!
黑贝恢复体力以后,到处挠东西的爱好好像更甚了,看,它又悄悄溜过来,趁我不注意,在千疮百孔的皮椅子上“蹭蹭蹭”地挠几下,我一扭头,它自知理亏,“嗖”地一下溜之大吉了!
它每天除了上蹿下跳,东挠挠西挠挠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趴在玻璃窗上往外望,渴望自由的小眼神也是没谁了。
终于,在二零二一年十月二日早上,趁家人外出门未关好的机会,黑贝又一次离家出走了……
秋凉了,夜深了,起风了,下雨了……看着手机里保存的黑贝照片,不知道此刻的它正在哪里流浪?可否能吃得饱睡得暖呢?
直到现在,我和家人总觉得黑贝不会就这么走了,幻想它会在某一天的某个时刻,像村上春树的那只弃猫一样,认识回家的路,突然出现在楼下的大厅里,所以每次下班走到那里,我们都会默契地喊上几声:黑贝黑贝……
可是,一直都没有回应!
好吧,黑贝,你和白雪一样,都是追求灵魂自由的猫!我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们的快乐让你们带走!
作者简介:赵艳,河南开封人,西部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左手生活,右手文字;做精神明亮的人,写温暖心灵的字。有拙作散见于《西部散文选刊》《河南科技报》《文学百花苑》《开封日报》《汴梁晚报》等纸媒及中国散文网、《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文狐网、西南文学、中国乡村等网络平台。有作品入选《鸿烈——2019西散原创精品散文集》《2019中外诗歌散文精品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