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方《家乡回望》系列国画连载之:洋油灯
刘东方《家乡回望》系列国画作品:洋油灯
家乡回望之《洋油灯》
(图文/刘东方)
在我小时候,家乡农村还没有通电,夜晚的照明几乎全依赖洋油(煤油)灯。可以说是那荧荧昏暗灯火,伴随我几乎整个童年的成长岁月。
洋油灯制作很简单,一个用过的玻璃罐头瓶,一个金属圆片及自制的金属管,再加上一根旧布条做的灯芯,倒些洋油便可使用了。因取材简单便宜,小时候家乡农村大部分家庭都会选用这种油灯来照明。缺点是明亮度不高,而且油烟略大,也很费洋油。
那时洋油还是很贵的,和洋火(火柴)一起,是农村必须具备的两样常用物件。大队的街上有个供销社,村民都是自带容器到那里去购买。由于不太容易挥发,且使用较为安全方便,比柴油用起来烟小光亮,很受老百姓欢迎。为了省洋油,家里人会故意把灯捻子弄的短一些,火头小,不费油。就这样,还要在晚上九点左右必须熄灯睡觉,不然再继续点灯熬油就会被骂成败家子了。
小时候的每个夜晚,大都是在弥漫着洋油气味的熟悉环境里度过的。上小学以后,原来洋油灯的光亮已经无法满足我们做作业的需要了。大人看我们做作业时脸几乎贴在了本子上,家里老人狠狠心把灯捻子提了提,火苗大了些,亮度随即增强了许多。那时,为了不浪费这宝贵的光亮,姥娘几乎每天都会带着老花镜在桌子旁边纳鞋底、缝补衣服等,做些针线活,有时也会搬出那架老纺车嗡嗡地纺起棉花来,反正绝不会浪费这点洋油的。等我们作业做完,她也会马上“收摊”,熄灯睡觉。
那时,家家户户都会必备几盏洋油灯,一般每个房间一个。因为盛放洋油的小瓶子都不能密封,所以基本上都会放在较为固定的地方,以免在黑暗中失手打翻。在那些日子里,家里如有需要晚上熬夜干的活计,或者是家中有客来访,就会破例点上两盏洋油灯,平时每个家庭只舍得点上一盏。从堂屋端到厨房,再从厨房端回堂屋,总之,哪里实在需要,才会端到哪里。多少个夜晚,姥爷在那昏暗的灯光下喝着苦涩的山芋干酿制的酒,跟我们讲他年轻时那些“光辉岁月”,讲六零年闹饥荒时如何带着全家四处逃荒活命,讲他家祖上在若干代前是如何显赫云云,只到把坐在被窝里的我们听睡着了他才会住嘴。
那些年,全家人在洋油灯闪烁昏暗的灯光下,全家老小其乐融融,十分融洽。多少个家庭规划,大事小情,基本也都在这种场合形成统一意见。虽说灯光不亮,但家人的心里却是很亮堂。
后来,街面上有了罩子灯(也叫美孚灯),也是用洋油的,只不过是相对先进了许多,据听说还是从国外引进的技术。这种灯在灯的点火处加装了一个肚子大两头内缩的玻璃罩子,点起来即无烟且亮度是原来的许多倍,也不怎么费油,很是神奇。只不过这种灯是需要花钱买的,按当时的市价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也不是一般家庭舍得买来用。
再后来,村里通了电,虽说每家也只舍得使用25瓦的小灯泡,那感觉也比所有的洋油灯都亮多少倍,可是电费在当时也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所以,那时候,凡是用上电的村民家中,平常还是依旧保留或使用灯光昏暗的洋油灯,只有逢年过节或家里有客时才舍得拉开电灯。
三十年过去了,老旧的洋油灯在老家农村已经十分罕见,已划归“古董”的行列,家家房梁上都挂着雪亮的节能灯泡,村民日子过得更是衣食无忧。只不过少了记忆里幼时家人围坐一起,在昏暗洋油灯下那一幕幕温馨的场景。随着姥爷、姥娘的相继去世,也将那些苦涩但美好的记忆定格在了我的脑海中,溶入进了我生命里。(中国山水画艺术网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