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变成了少年时想杀死的人
少年说,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猥琐中年男,我就杀死自己。可当他真变成了猥琐中年,当初那个少年早已经死了。
人在少年时,想杀死的中年人大致有几种。
第一种是唯利是图却又很有技巧的人。少年都很真诚,容不下这些虚伪和势利,欺上媚下的精致利己主义者。但是,往往这些人在社会上攫取财富和权力特别快。如果一个少年成为这样的人,他就舍不得杀自己,因为当初那个少年已经死了。
第二种就是志大才疏,偏偏喜欢装腔作势的,折腾的人。这种人以混圈子的人居多,中年油腻男,油腻女大多是这类人。因为能力弱,他们也未必能伤害你,但就是让人心里不舒服。这一类人也不会杀自己,因为他认为自己就是当初那个少年。
第三种就是活的特别卑微的人,卑微到你感觉不到到他的存在。为了蝇头小利,这类人会去斤斤计较,甚至挖空心思向上谄媚。这种人其实是第一种人的迷你版,只不过缺少第一种人的能力和技巧。这种人,是顾不上也懒得杀自己的人。
那么,我属于哪一种人?
依着我年少时的理想和性格,我也有一种杀死自己的冲动,因为中年的我与少年时的想象相差太远。但我却又下不了手,因为不忍心。
浑浑噩噩中,我就成为了一个中年,虽然谈不上萎缩,也不显得油腻,但却没有活成少年心中的那个中年。
总的来说,我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干净的人,一个极度追求心理舒适的人。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去干;不喜欢的人,我也不想结交。
我从来没有主动去算计过任何人,任何人跟我在一起,都不用担心我会去害他。
我也从来不会主动去巴结任何人,如果自己有能力,那就勤快点,就多挣点钱,没能力就安身立命。在利益冲突面前,我不争不抢,甚至不辩解,你们爱咋地就咋地吧。
别人要是对不起我,我也会显示出自己愤怒,但是时间一长,我又基本上把这事忘了。因此,我很怂。
正是如此,我没有活成少年时想成为的样子。想杀了自己,也是因为没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少年鲜衣怒马,总以为世界是按自己设想的路径前进的,时间一长,才发现自己和这个社会是脱节的。你的认知水平才刚刚是这个世界的皮毛。
错的不会是这个世界,因为人类已经存在太久了,错的只能是自己。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中人大多要依附门派才能生存,没有门派的往往死的快,还容易成为别人扬名立万的垫脚石,有了门派你可以得到庇护,还可随着门派的兴旺而水涨船高。只有一种人是例外,比如独孤求败,武力独一档可以快意纵横。
但我没有那本事,在认清江湖形势后,我选择了甘心做个路人甲,守着几亩薄田,做个自耕农吧。在种田的同时,还想办法学点手艺。如果田没了。我就靠手艺吃饭,总能养活自己。
还好,世界上这种农民特别多,不至于孤独。而且,没有这种农民存在,大侠也失去了意义。
曾经的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呢?
那个幻想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少年”的少年呢?
那个一位以为可以开宗立派,号令群雄打出一个澄澈江湖的少年呢?
早已经怂包成了一个谁立的江湖规矩都遵守,哪位豪客来传话都诺诺的中年农民。
乡间的蛙鸣让人容易入睡。在梦中,少年拔出寒光凛冽的长剑,对着中年的自己说,醒来!江湖还在,你忘了你的梦想了吗?
惊醒后,中年农民翻身下床,眼神一闪,仿佛回到了少年。当他从柴堆里翻出埋了多年的长剑时,眼神不由得一滞。
曾经寒光凛冽已经锈成了一块铁疙瘩,如果强行打磨的话,恐怕会断成几截。
算了吧,明天还是找个铁匠把这铁疙瘩融了,做个挖菜的小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