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余阿记:【西王村 灵魂归处即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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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王村 灵魂归处即吾家
前段时间,回了趟老家乾县西王村。虽然村子离工作的地方不是很远,但细想来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村里看看了。按照行政区域划分,西王村属于乾县,但村里人如果说要去县城的话,都指的是礼泉县城,而不是乾县县城。这是因为两地的边界距礼泉县城不足五公里,而距乾县县城有十五公里,西王村又很靠近边界。
之所以会这样,听老一辈人曾讲过一个有趣的故事。据说当年礼泉、乾县和永寿本来是一家,后来分家了。但礼泉和乾县的两位老县长却因为边界问题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商定采用一个匪夷所思却公平的办法,就是两人约定第二天天亮之前从各自的县城中心向对方的方向步行,相遇的地方即为边界。可是乾县的老县长很快后悔了,因为他忘了自己是个瘸子,肯定会吃亏,就索性比对方提前了几个小时出发。结果第二天礼泉的老县长刚出县城不久就遇到了对方。虽然心里很恼火但却无可奈何,因为两个人都自称是有文化的君子,君子一诺千金不能失信,就造成了两地今天这样尴尬的边界状况。这个故事后来成为很多人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要说格局放大一点,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无论是乾县人还是礼泉人,都是咸阳人,陕西人,中国人,甚至说是地球人。
回到村里时正好下着雨,今年入秋以来,让人意外的是雨水特别多,专家说至少比往年多了六成。我不是气象员,更不清楚这里面的自然科学奥秘。但欣喜的是,遇上这细雨蒙蒙的日子,也正是田园风光最清新宜人的时候。田间小路,青草果园,绿树鲜花,平坦硬化的街道从村头延伸到村尾,设施齐全的健身小广场等等。伴着滴滴答答的雨点声,一切反而显得更加安静祥和。唯独村子北边几百米远处的国道福银高速上,来回飞驰的汽车发出的轰鸣声,才让人觉得这一切也不是那么的沉寂。
八岁多时离开西王村到礼泉县城上学居住。那时由于交通手段落后,总感觉村子离县城很远。而去外地上大学之前回村的次数也比较多,因为村里还有自家的二亩地,这成了时常必须回去的一个理由。直到现在,母亲在地里栽了果树,种了蔬菜,隔三差五都要骑她的电动三轮车回去整理一下老屋和果园。
人到了一定年龄阶段,尤其是奔波在外多年后,凭着还算丰富的人生经历,总会回想起幼年的很多事情,尤其是那些充满稚气却欢乐无比的情景。过了四十不惑之年,最清晰的记忆莫过于在这样的雨天里,和幼时的几个小伙伴一起从泥堆抓泥块玩泥炮的情景。浸满雨水的泥块被揉捏成大大小小的碗口形状,在屋檐下几个人轮流将自己手里碗口朝地面猛摔下去,比赛看谁的发出的声音又大又脆。其中的欢笑和快乐无疑成为那个年代无与伦比的美好记忆。然而,岁月流逝而世事无常,后来一起玩泥炮的几个小伙伴,一个随父母举家迁往外省,一个在村子附近的河边发生意外离开了,一个成家后去外面打工了,还有几个一直没听说在干什么,反正也不在村里。
几十年来,西王村,作为老家和生命开始的地方,一直以来在我心里都有一种熟悉复杂而难以割舍的情结。这些年,中国和世界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老家的人和事在时代的推进和演变中也有了很多的变化。小康社会,让乡亲邻居的生活有了较大的改善,用上了智能手机,玩起了抖音,办理了新农合医保,盖起了新房等等,确实令人感到欣慰。但村头巷尾却仍时常能听到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是是非非。农家人吃苦,勤劳和坚忍的品质从古至今一样,依然展现在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建设中,但偶尔也有那么几个游手好闲,懒惰成性的身影让人感到无奈。我明白,有些东西是植根在乡土文化和人性中的,无法改变。
村里的人,幼年的长大了,成年的到中年了,中年的变老了,老年的在生命的道路上也一个接一个地谢世了,时不时地听到村里有老人驾鹤西去的消息。五婆走了,七爷走了,六婆走了,八爷走了,七婆在大年三十晚上走了。今年八月份,二姑父因病离世,葬礼基本上延续了百年来的传统形式。唢呐、灵堂、夜间祭奠、哭灵、起丧、抬灵柩、入土为安,最后用流水席招待亲友。这些自古代农业社会以来凝结在中国人灵魂深处的程序,无法改变,也不能改变。实际上,人生在世,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惊诧的。可是一听到村里年轻或还不算老的宗亲乡邻,无论同姓或异姓,因病或其他意外离开的消息,却时常让我很心痛。因而更加坚信,在人的一生中,其实平安健康才是最大的福气。
偶尔想到村里的每一条路,每一棵树,每一块田,每一片草丛,每一条小水渠,每一个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和笑脸,都倍感亲切动人。对我来说,西王村不只是地理意义上的老家,而是乡情,人伦亲情和心灵的纽带。前几年,哥从上海回到县城过年,突然说全家人应该再回西王村过一回年,而距上次在村里过年已经有三十余年了。因此,我也觉得这个想法很有意义。
西王村,也是个能安放自己情怀的地方。如果生命真的有灵魂,那它最终的归宿应该是回到起初的诞生之地,那样或许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回家。
本文中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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