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小说推荐」王长英｜流水风景

作者简介

王长英，笔名：黎霜。山西省昔阳县人。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晋中市第二届作家协会副主席。有长篇科幻小说《失踪者回忆录》及《世事年轮》中短篇小说集出版。有短篇小说、散文、诗歌发表并获得全国性奖项。

流水风景

一

退休这个年龄段的人几乎都在干着同样一件事：为儿女们照看孙子或外甥。孩子们大学毕业成家立业在外地，父母也就要离家去完成这个责无旁贷耗神费力不可推卸的伟大而光荣的任务，我忝列其中。虽在北京却一点感觉不到比县城有丝毫优越，倒是人多车多买菜贵。周六、周日放风转悠，身心虽放松，可毕竟不如在家。举目无友，乡音难觅，有时就近乎放浪形骸地四下里转悠大饱眼福。

有一回坐地铁往儿子家返，在出站的人流里突然听到家乡话，且声音挺熟，如林中响箭，陡生暖意，巡声急瞅，没了第二句。我未放弃，跟了人流走，那声音复又救命似地响起。我追上去，你猜是谁？竟然是我的球友老赵！

啊呀呀，我上前拍肩，吓他一跳，回头惊眉倒竖后把我两手攥得好紧，差点拥抱。老乡见老乡，两眼喜汪汪。相互问过，才知他是两月前来北京看孙子的。孙子才去幼儿园，前些年由女亲家看着，后来膝盖长骨剌做手术，只得由老赵妻子来接班，剩他一人在家不会做饭就跟着来上岗！今天是哥哥来北京，他到车站接站。

我俩相互说出各自地址后又是一惊，竟然离我家儿子不到一站地！老赵兴奋地说，我操，有伴了，真有缘！我说，不文明！他眨眨眼，左右看看：没人听懂。我与老赵哥都笑。

我问乒乓群里咋不见你，他说手机换了，刚认了证。说完我俩互加微信……

二

这下好了，每到星期天，我们俩都联系外出转悠。但凡有博物馆或展览什么的，我俩一定去。达成的共识是：千年的媳妇熬成了婆，高兴一天是一天，抽空逛风景，起码把北京转狗日个遍。

五月的一天，我俩约定到首都博物馆，去时坐地铁，回来坐汽车。在北苑站上车。先坐八通线，再倒一号线，再倒……

星期天乘客要少些，可到了站台还是排在末尾。不过，两人努了把劲冲刺般地涌上空车厢，才在靠门后占了个座位。我俩长长地出了口气，笑目对视，汗珠却在后背流。

车厢里，乘客不论男女，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低头看手机。有的肩膀靠着门口左右的立杆，有的斜依着门口玻璃，有的干脆岔开两腿，随着车身晃动，自管平衡；或男或女，淡定从容，到站后两眼瞅着手机跟了人流下车！这功可非一日练就！

车厢衔接处的顶灯流水般地显示着红色中英文站名，播音员定时播放；上上下下的人流随站吞吐。这段地铁应叫城铁，多在地面行驶：绿树公园、镜面商厦、高驾桥车站在两侧飞速驰过，一簇簇的叫不出名的花丛灿烂摇曳着，我与老赵被流动的风景撩动出快意与清爽。

车厢内人不太满，不过中间过道也稀稀拉拉站着乘客。年轻人居多。座位上有的闭目养神，有儿童跟着父母或爷爷辈的人低声说话。年轻人大多忙看手机……突然从车厢的一头响起了一首歌来，声音越来越近——

“流浪的人儿在外想念你

亲爱的妈妈

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

没有一个家

冬天的风呀夹着雪花

把我的泪吹下

走啊走啊走啊，

走过了多少年华

春天的小草正在发牙

又是一个春夏……”

随了声音看去，一年老妇人拉着平底玩具车，上搁小音箱，背上背着一小女孩慢慢走过来。孩子的手外露，右手竟然是嫩蓇葖般的三个肉杈，左脚耷拉着；脸蛋却红润，头发乌黑，两只眼睛漂亮而生动，眼睫毛忽闪着；陌生而有些怯怯地或左或右打量着两边的乘客。车后拖着一小盒子，里面是大小颜色不一的黄白硬币与一元居多的纸币。近前我才看到，老妇人驼着背，面容枯黄而憔悴，细密的皱纹蛛网似的布满脸上，纤夫一样拉着他的“行李”，目光呆滞，间或扫视座位上的乘客。

此时，车厢中间座位上一对青年恋人目空一切地依偎着，两眼微闭，自以为世界数他俩甜蜜执着地亲吻。音箱歌声丝毫没引起两人注意。男者耸耸肩膀将拥入怀中的女伴抖动一下，可她似乎在数着男人眼睫毛，目不旁视，鼻腔哼出矫嗔而不屑的声音。她的一只脚已阻挡着老妇人后面的小盒子，却没有往回缩一下，是对面座位上一个年龄大约六十岁的老人用脚搕了她，才极不情愿地缩了回去。

老妇人哀怜的目光及背上女孩还是勾动了乘客的心。一个穿着浅粉上衣披肩发姑娘，合上手中正看着的书放入胸前包，从中掏出一张五元、一张十元放入盒内。老人感激地朝她点点头，背上的小女孩也朝她看。两旁的座位上好多人都掏出钱来弯腰放入盒内。老妇人躬腰朝前点头……中间的乘客为她错身让路；与看书姑娘斜对着坐着一老一少，老的穿着蓝衬衫，小女孩大约有六、七岁，梳着两个大辫子，眼睛圆而大，两手抱着老人胳膊细细瞅着孩子的半截指头，继而回头对老人：爷爷，给她些钱吧！

爷爷低下头说：瑞瑞，今天不是说好了给你买乐高玩具的吗？

长辫女孩看着老妇人已快走到另一节车厢的中间，推了推爷爷的膝盖：俺不要玩具了！不要了！见爷爷没动，女孩眼里流出泪。爷爷见状怔一下，赶紧从屁股后的衣兜掏出皮夹，抽出一张百元的钱：你坐好，爷爷去送。

孙女抹抹泪笑了，屁股朝座位后挪了挪……

此时列车到站，新上来很多乘客，当老人走回来女孩的座位被一染了黄头发的汉子占去。

大辫子女孩子说，叔叔，我爷爷回来了。

正看手机的黄头发扭头，愣了一眼女孩，继续看手机。

旁边的一个白发老人捅捅黄头发：刚才老人与小姑娘在这儿坐！

黄头发怒目道：我坐下就是我的！管得着？

白发老人说，你还知道不知道尊老爱幼？

黄头发干脆闭着眼睛，脖子仰在靠背上不吭声！

老赵这时坐不住了，他站起来，用满嘴的土话说：你这年轻人太操蛋，会欺负小孩赖老汉了，要是你爷爷来了，你让不让座？

黄头发似乎没听见抱着两肩装瞌睡。

白发老人身边一个身穿运动服大个子看不下去，上前扯了一把黄头发：再问你一句，到底让不让？

黄头发睁眼一看比自己高出半个身子的大个子，胳膊上的肌肉隆起，马上换成一幅笑脸！啊，让、我让呀……快过来小姑娘！看他这样，人们都别着嘴笑了。长辫子女孩愣愣地扯着爷爷走一边,不去坐。正看书的披肩发姑娘立起身：您坐这儿吧。

老爷爷说，你看书，你坐吧！

姑娘说，我年轻。

老爷爷对孙女说，快谢谢阿姨！

大辫子扯着爷爷坐下抬脸说：谢谢阿姨。

姑娘用手轻抚一下女孩脸蛋，辫子真漂亮！

又过了两个站，大辫子姑娘跟着爷爷下车；空出的座位姑娘刚坐下，就又让给了一个新上车的戴罗宋帽的老人。她自己靠着车门旁扶手，先掏出手机看了一会，后又把手机放入包内，取出书来看。

黄头发仰身靠着座位，目光似闭非闭不时地瞅着看书姑娘，随着列车的微微颠簸晃动……

三

车到另一中转站，涌上六、七个年轻人，看他们的装扮像是来北京打工的。中间簇拥着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胳膊横拎着白底蓝纹布裹着被子。因没座，把包子放下，挤占了过道一半多空隙。上车人多，后面的人拥上来，老人赶紧往一边拿，可放在哪儿都占地方，他身后的一小伙子说，大伯，挪我这边来吧！

紧靠老人的戴黄帽子的一年轻人把包递过去。老人换口气径自说道：老们豁出来了，死也要告到底，不信共产党不管狗日……

一听这话，我的心就拘紧了，他一定是来上访的，没有冤情谁出来受这罪？哎呀，这车上甚人也遇哩……

戴黄帽子的小伙子低头在老人耳朵跟前说了句什么，老人点点头不再吭声。一年青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大爷您坐吧！老人好像耳朵背没听见，黄帽子说谢谢，让老人坐下。年轻人起身到车门那儿等着下车。

黄帽子递给了老人一瓶矿泉水，老人拧开喝几口，盖子滑落掉下后又滚，他弯腰捡时瓶子随着车身晃动，水便溅到右边座位上的一个穿着高跟鞋蓝裙子的袜上，女人呀地一声：呀呀，没长眼？

大概是由于到站的广播声罩着，老人没听清，他像犯了错似的说：真对不住啊！

高跟鞋斜了一眼站起来朝外走，甩下一句：臭乡下佬！

话音不高，老人没听见；一旁站着的黄帽子却听到了，他猛然朝高跟鞋眼前挤：站住，臭娘们，你咋骂人？乡下人咋了？

车已停下，高跟鞋赶紧朝外挤，黄帽子探身子朝了高跟鞋挥拳就打，可惜打在了对着的立杆上。门开了，高跟鞋狼狈逃下车。

操你妈！黄帽子揉着搕疼了的手，冲了门大骂。

列车开动，车上恢复了平静！

黄帽子愤愤然：操他妈的，小看农村人！成天给城市盖楼，反倒惹下这狗杂种了！再咋也比臭娘们网上买×强！

我与老赵听着，心里可解气哩！这娘们咋就这么说话？心想，多亏了改革开放，要不城里人不知牛比成甚样哩！

过了几站，车厢乘客松快些，我长长地出了口气，戴黄帽子的人也坐下，他身旁的老人的弯腰斜盯地面，像是在想着什么。另一年轻人手扶着他的胳膊，一边瞅着着车门上标志灯。

下车的人们朝门口涌，那个占了长辫小孩座位的黄头发挤到了门口，车门刚打开就紧蹭着看书的披肩发姑娘冲下车，姑娘猛然发觉自己的包里少了什么，呀地扭身叫道，啊！我的手机！大喊，小偷！抓小偷！拳头捣着已关的车门！可为时已晚，列车开动。黄头发已混入人流，姑娘手足无措。

我与老赵、黄帽子、还有好多人都把手机递过去：小偷走不远！快报警！

姑娘慌慌地接过黄帽子手机，拨打110。告诉警察小偷在哪一站下的车，有什么面部特征，还有她的手机号！

打过电话后，姑娘弯腰谢过大家，车停后便下了车。

五

列车开动后，车厢一头又响起了流浪者的歌声，声音盖过了车轮响声，人们朝声音方向望去，还是那个背着小女孩子的老妇人走过来。她依然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后来看到她身后跟着一个穿深黑制服左胳膊上箍着巡警字样的中年人。进入这节车厢后半中间，他示意老妇人关掉播放器，边走边与乘客打招呼：让让，老人很快下车。

老妇人背上女孩目光依然天真地打量着乘客，身后的小盒子上的纸币比刚上车时多了。

黄帽子手机突然响了，他很惊讶，不过神色很快镇定，“是，是，是拿我的手机报的警！啊，逮住了，这么快！，我在地铁，她在前一站下车了，对对！她个不太高，粉裙子披肩发……

黄帽子收好手机朝大伙说：小偷抓住了！到底是首都，反应这么快！站台上的便衣警察。

我与老赵还有周围的人脸上都闪着欣喜的光。

车上静静的，人们这才注意乞讨的老人在靠门的过道站着。背上的孩子亮晶晶的目光来回看着人们。中年巡警挡着她，腰上别着对讲机。不一会，车厢那头走过一个年轻的巡警。两人对乞讨老人说，您准备下车吧，地铁严禁在车上乞讨。请您配合！

乞讨老人躬着腰说，行行，求你让我再坐三站，提前下车我找不着回去的路。

两巡警对视一眼，面有难色：领导指示，我们不得不执行……乞讨者说，求你们了，我是孩子的姥姥……今天头一回上这车……

两个巡警对视一眼，点点头，低头对乞讨老人说，好吧，您先把东西收拾好。

老妇人感激地点头，弯着腰把播放器与盒子收拾到包里；巡警把她背上的孩子抱过，我和老赵腾出座位。

这时，告状的老人先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层地展开，摇晃中，的他手在颤抖着，在一沓十元的票里挑了一张百元票，先用嘴抿着，包好揣入怀中后，腾手拿了钱。

一旁的黄帽子问，大爷，你要买什么？

老人摇摇头起身把钱递到乞讨老人手里说，老嫂，把钱收下。你是个可怜人，我也帮不了你大忙。

这一举动让周围的人很吃惊，车厢里静静的。只听得车轮轻微的摩擦声。乞讨老人不收，却硬不过，只得收了。

中年巡警也掏出一百元塞给乞讨老人，另一年轻巡警也要掏钱，可只有一张卡，有些失望。

中年巡警又掏出一百元，向年轻人示意，年轻巡警察点点头，把钱塞给老人。

身边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大学生，也把钱凑到一起给老人塞。老人感激地点头。

我坐不住了，掏出十元钱，老赵往我手中塞了十元，一起递给老妇人。

中转站到了，巡警一人抱着女孩，一人扶着乞讨老人，朝门口走，老妇人两眼闪着泪花，下车的乘客主动让路……

四

从首都博物馆出来已经十二点多了，我与老赵在小吃店吃了兰州面便往家返。说好回去坐汽车，可又不知道坐几路车，问过几个路人都不清楚，后来碰到一个年轻人打听，他非常热情，打开手机点击几下，把手机摆在我俩跟前：你看先坐几路，后倒几路，就能到。老赵怕记不住，拿出手机对小伙子手机拍了照片。小伙笑笑说大爷这办法好！见我俩不知道在哪儿坐车，就又指远一片柳树林说，那儿有个地下通道，出了通道靠右往东走一截就看见站牌，好几路车都要在哪儿停，千万记清不要乱上啊。

谢谢，谢谢！我与老赵放下心来。慢慢朝前溜达。老赵拿出他的手机翻看刚才照的照片：这会社会就是好！有了手机出门不怕弄丟了，回去后咱也学学在手机上查公交，省得问人，再出来到底方便哩……

按着指引，走向地下通道，还未进入，便听到了拉二胡的声音，是《骏马奔驰保边疆》，曲子太好听了，老赵很兴奋：我操，什么人拉得这么牛逼！比电视上的一点也不差！我俩加快了速度。在通道出口拐角处，早有一圈人围着，声音从里传出，我俩朝里挤。只见有一老者面色白皙，头戴棕色礼帽，一付银丝眼镜，白发在帽沿露出，脖上系条暗红围巾，端坐于一个凳子上，左腿搁着二胡，右手的弓弦一拉一扯，像所有的艺术家一样，两眼微闭，头跟着曲子摆动。沉浸在自己拉出的旋律里，一曲过后，他站起来，朝大家鞠躬。

人们便掏钱朝一旁盒子丟去，我与老赵看去不由狠狠吃了一惊：旁边红绒布上坐着一个小女孩，靠着玩具车。拿着气筒编织的小马的那只手竟然是三个肉杈！

啊！这不是地铁上看到了小女孩吗？怎么在这里？乞讨的老妇人在哪？难道是看混了？那老妇人难道摇身一变成了老教授？

我与老赵都非常纳闷，猛然想起在网上有人装残疾乞讨骗人钱的把戏来。会不会今天也遇上了？上前仔细端祥，没错！小孩还是那身衣服，还是那个盒子，还是那个小播放器！只不过现在没播曲子罢了。

听曲的有的离开，有人挤进来。老人又拉起了另外一首曲，他拉得实在是太好听了。期间不时有人朝那个盒子时丟钱。

我与老赵决定问个究竟。曲子拉完后，就挤到前头。正想问时，忽然身后挤进一个快六十岁的老汉，穿着保洁员外衣，提着一个多层饭盒，走上前来，他对那拉二胡的说：陈教授，你回去吃饭吧，我来照看孩子。

教授？我与老赵更诧异，女孩难道是教授的孙子，这个汉子又是谁？

那个被称作陈教授的老人没推辞，他把二胡收起，朝了地上那个纸盒点点头，算是交接。然后朝小女孩摆摆手，起身离开了通道。

老汉便打开饭盒，是炸酱面：玲玲，开饭了！

小女孩子很懂事在说，爷爷，你先吃！

老人说，爷爷吃了。

女孩问：姥姥呢？

姥姥下午就来了，玲玲听话。老人把饭盒放到女孩身边凳子上，小孩子自己用筷子吃饭。

这人是孩子的爷爷？刚走的教授又是谁？

老赵上前问，孩子上午是不是在地铁……？

老人一愣，你俩咋知道的？

我俩便讲了。

老人起身躬腰：谢谢你，我替孩子谢谢你！

我说用不着，这孩子是？老人笑笑说，孩子老家在贵州，孩子的爷爷在自卫反击战中牺牲了，父母遭车祸不幸双双去世，孩子也留下残疾。姥姥带回家扶养。当时玲玲才一岁多。为了凑钱治病，从去年开始，她带着玲玲只身一人来北京乞讨。陈教授在小区外发现后，与社区协商，把俩人收留在小区地下室、租金由教授出，还给孩子筹集做手术的钱，联系手术医院。有时间还出来替老人看孩子，捎带拉二胡。我是小区的保洁员，看着孩子太可怜啦，抽空能帮点什么就干点什么。今天孩子姥姥从地铁回来到医院确定手术时间，我和老陈轮流照看孩子。上头管控，不让乞讨人员进京……手术后孩子就能回老家了。

与老人说话的当儿，通道里的人来来往往，孩子在吃饭。老人从随身带着的一个细长盒子里抽出笛子，横在嘴边笑着说，老哥们，你俩有兴致，就听我吹首曲子，算是对地铁上那些好人们的感激吧。说完便吹起了曲子，他的两手在笛子上欢快地跳动，悠扬悦耳的声音在地下通道间回荡。好多人挤到跟前听。于其说我与老赵被曲子感动，还不如说是被这两个老人的爱心所感动，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呀！

趁他吹笛不注意，我与老赵不约而同掏出钱来悄然放到那个盒子里，走出地下通道。

身后依然传来那悠扬的笛子声，它犹如一股暖流伴着我和老赵前行，过往的风景在眼前浮现……

责任编辑：张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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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龙杯

“年度文学奖”、“季度人气奖”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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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度文学奖：2020年4月1日——2020年12月31日，凡在本平台发表的文学作品，均可参与评奖。

二、奖项：

1、“年度好小说”1名，奖金1000元。

2、“年度好散文”1名，奖金1000元。

3、“年度好诗歌”1名，奖金1000元。

三、参评要求：

1、“文学奖”所有参评作品，必须为作者原创，由本平台首发，非本平台首发原创作 品，均无资格参与评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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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本平台每季度公布一次候选作品名单。每季度末阅读量和留言量达到要求的作品，即进入候选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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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季度人气奖”奖金300元，每季度颁发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