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选萃】葛玲 | 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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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新干线

主编寄语

且读书，你就是活了两世；

且写作，你就是活了三世。

 

作者简介

葛玲，现居西安。喜欢文字，近年开始写作，有数篇散文和小小说发表于“曲江流饮”“金小说”网络平台。   

文学天地

伤逝

          葛玲    

惠是我故乡中学的同学，也是我故乡的同事。虽然我离开故乡十多年，平日与她难得相见，但微信时常联系互动。

惠是一个热情、实在的女人，虽然知道她值得交往，但由于不在一起，都在忙，与她交往不多。

由于丈夫转业，我随他回到他的家乡西安。离开故乡十多年，多数的同事都已生疏了，时常联系的也就为数几个。大家都在忙，忙事业、忙家庭、忙应酬、忙娱乐……，回来也实在不忍打扰。

但她是个列外，反而联系密切起来。她总能扑捉到我回来的信息，人走茶凉与她无关，她的厚道让我刮目相看，我不及也！

上月初回家乡看望病中的父亲，行踪被惠捕捉到。周六早晨她提着两箱牛奶来到病房，与她交谈才知，她陪老公老赵来医院透析，顺便来看看老父亲。

在我的要求下，我随她来到透析室看望正在透析的老赵。

宽敞明亮的透析室男男女女、老老小小座无虚席，看来是要提前约定。惠看着对面的一对母子，低头对我小声道：“这母子俩都是尿毒症，儿子还没有到上学的年龄，丈夫在打工”，她的话让我心揪起来，脚底生寒：“这世界怎么还有这么残酷的一面？这阳光洒落的明亮大厅，竟是人间地狱，这里的人都在煎熬挣扎，这孩子何错之有？小小年纪就要受这等痛苦！”“年纪这么小生还的可能性不大”，惠又低声道，我无助的心语“上帝保佑！让他们早日脱离苦海……”

身旁的老赵带着口罩边看手机边在透析，看来透析并不太难受。

有十年没有见过老赵，他是惠的丈夫、同事和同学，也是我曾经的同学和同事。

早就听说他得了“尿毒症”，几次险些丧命，都是死里逃生，现在每周要透析三次。

在前来的路上，惠还告诉我，老赵已是尿毒症中后期了，全凭每周三次透析，与他同时得此病治疗的病友，现在就他还健在……说的人轻松自然，听的人揪心。

老赵脸色黝黑，不是阳光晒的，是身体由里发出的一种病态的黑。他现在在等肾源，能活到现在，而且精神状况良好，也多亏惠的照顾和呵护。

想起今年春节，惠约我坐坐，我也与她匆匆见了一面。那是在一家咖啡馆，只有我、她和另一位兰州的好友。期间她与我们不避讳地提起老赵的病，惠不悲不叹，始终与我们微笑交谈。

她的脸色白净，衣着打扮大方得体，难得的是不悲不喜，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我不得不佩服，经历怎样的淬炼，一个人才能蜕变成这样！不敢想像，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事，还怎么生活？我对她刮目相看，也看到了惠身上具有的坚强、厚道的秉性。

月初她微信群上告诉我，她正式退休了，还高兴告诉我们，老赵的肾源等到了，马上就可以手术。我们都替她高兴，我还提议她去参加舞蹈班，与舞结缘，还由此引发我写了篇《轻舞飞扬》文章。

兰州手术，惠同女儿女婿陪同左右，术后，老赵在重症监护室一周，惠与我们群里及时联系沟通，其实也是她在不安地减负。

一日一日惠说的少了，我心里有不祥。

一天惠发来“医生叫回”几个字，我心里已经明白，但还是追着家人询问“什么意思？”

兰州手术没成功，人财两空，老赵就此撒手人寰！

都说不幸的生活是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惠中年丧夫，不幸中招。

追悼会我没有回去，“忙的脱不开身”不是真实的原因，回去已没有必要，惠和老赵家乡的亲戚同事和同学众多，不差我一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惠，她需要家人的陪伴和安静，数年的磨砺，心已坚强，已具有抵抗力，她有平安度过这一阶段的能力。

我佩服惠，佩服她微笑着把苦日子过成正常的日子；佩服她在困难时期还想着长期不见的朋友，她是勇敢和厚道的。

这个世界上，能把好日子过好的人不计其数，但能把苦日子过好的人也大有人在，惠就是其中一个。

虽然他们在事业上没有大的建树，更没有大富大贵，平凡而渺小，但他们是真正热爱生活的人，他们面对苦难，含笑坚持前行，我更愿意结交这样的人，也愿意成为这样的人。

（责任编辑  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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