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张灵芳 丨小说/血积木
作家新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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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灵芳:笔名听海,长治市人。喜欢写作、书法、网球。先后在省市文学刊物上发表小说《十字路口》、《洁白的连衣裙》、《心罪》等中短篇小说以及百余首诗歌。著有十万字的史论《炎帝足迹百谷山》和四十万字的长篇小说《金刀》。
血积木
张灵芳
一座高山与大海遥遥相对。高山上的一座孤峰,峰顶直入虚空,不知通向何处。孤峰虽高,但是孤峰之上还站着天齐,天齐之上还有蔚蓝的天空。云雾从海上升腾而起,不停向着高山飘去,最终把天齐裹在峰顶,仿佛是砌起的一座云桥, 转身是天堂,向前是地狱。天堂里,云雾像白色的丝棉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蔓延到圣洁的永恒世界。里面有无数颗星辰,你可以在星辰中自由地飞翔,可以在玫瑰盛开的花园散步,可以在蝴蝶蹁蹁飞舞的琼宫品尝美酒。地狱里,苦痛没有边际没有尽头,是无尽的黑色深渊,会被烦恼纠缠不清,孤独随风潜入骨髓,寂寞地洗着铅华,坐在黑夜中恐惧地心跳。
“罢了,罢了。”
天齐叹了一口气,终于咬着牙做出了一个决定:离开月幽。尽管这是一个咬碎五脏六腑的决定,他也只能这样去救赎自己。他坐在孤峰上开始静下心来做一件事,用一把记忆的冰刀,一刀一刀地刻着一个积木勇士,然后把对月幽的思念,把自己的情魄封印在积木勇士里。十月雷霆在他的头顶炸开,他的心仿佛被拧成了绞索悬挂在孤峰的某个角落,然后拖着一口气,离死只差半步的一口气,回到了星舞酒吧。
上帝啊,爱情太痛了!爱情是玫瑰刺!!可恶的维纳斯,你为什么为了自己的儿子要把蜜蜂的尾针长在玫瑰上,让有情人在玫瑰刺中受伤?
星舞酒吧的五色灯闪烁,像是天上的星星闪烁,两束射光或亮或暗,像是两束地狱的火焰在大厅里舞蹈,酒吧里播放着一首歌,一首悲伤的歌——
燃一手檀香
将此生的执念
化作佛前的一滴泪
一切的过往
都在涅槃中化作
一缕青烟
忘了心痛忘了背影
忘了那份苦苦守候的挂肚牵肠
……
一阵凄凉的风吹进天齐的骨髓,挤压着天齐的灵魂,他和月幽过去浮光的掠影,纠着他瑟瑟发抖的心。
月幽该来了。天齐的眼睛里窜出两团火焰,以某种神奇的方式,把淡薄的空气灼烧得波动变形。他咬咬牙,拨通了月幽的手机。手机通了,月幽在电话里问:“你……又打电话干什么?”声音虽然生硬,但在天齐听来,仍然是柔和悦耳。天齐又痴迷了,是啊,又打电话干什么?又打电话干什么……他痴痴呆呆地站在桌前,满眼是月幽的影子:她带着一副金黄镶边的眼镜,一张嘴就笑,笑起来的样子最为可爱动人,两片薄薄的嘴唇在笑,水灵灵的眼睛在笑,腮上两个浅浅的酒窝也在笑。那是一种嵌着梨涡的笑容,既热情似火又恬淡简朴,像天上的月亮,又像闪烁的星星。天齐就是被那梨涡的笑容摘去了心,摘去了肝,摘去了肺,把自己变成了一缕死亡的青烟,空留悲伤的躯干。他伸手触摸自己的身体,从脚尖触摸到额头,发现夏天晒落的死皮还挂在脸上,脸上发烧似的痒痛,已经痒痛到了骨髓里。他看着桌子上的积木勇士,已经被拆对了十几次的积木勇士,噢,积木勇士……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要给月幽打电话,“我,我,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噢,我现在没空,你等吧!”
声音还是那么生硬,还没有等天齐说完话,月幽就扣了手机。没空,还是没空。是啊,她不仅长得好看,极有灵性,还是名气极高的大学教授,台前台后有多少人捧着抬着,东南西北上下左右都需要她礼貌性地应酬。虽然月幽对天齐说,她不喜欢这种虚伪式的应酬,可是她已经走进了江湖站在了风口浪尖上,经过拼搏,终于用自己汗水和偷偷流下的眼泪做成了浮桥。那浮桥的远方有一轮红日,无数缕光线怪异的闪烁着俯瞰着这个世界。演讲、签名、应酬,月幽每天疲于奔命,在生活与工作之间喘着粗气。她的前面有做不完的事情,怎么有空见自己呢?
天齐的心像是被大风吹到了天涯,天涯正下着一场暴雨,他想撑开一把伞,挡住从半空瓢泼的疼痛雨滴。
猛然,天齐看见了月幽!天齐在星舞酒吧看见了月幽!月幽后边跟着几个人,有男有女有高有低,脸上堆满着笑容,一边走一边说一边点头,点头的时候还轻轻地弯一下腰,表示对月幽的敬重。一眼看去,那几个人生得骨骼不凡,说说笑笑高谈阔论,说些云山雾海神仙玄幻之事。天齐虽然不懂神仙玄幻怪异之事,性情却是稍通,见几个人表面上看像是仙形道体,满口补天济世利物济人,眼睛里却藏着虚伪、妒忌、功名、炎凉世态,更有一种屠毒的笔墨。天齐好像又回到了那座与大海遥遥相对的孤峰,快要接近峰顶的时候,突然跌入云雾深处,被雾气缠绕,孤峰崖间乱石嶙峋,死寂一片。
“啊——”
天齐出了一身冷汗,看着月幽和几个人上了星舞酒吧的二楼。
月幽是网名,至于她的真名叫什么,天齐至今都不知道。月幽常常到星舞酒吧喝酒,有时候是和几个闺蜜,有时候是和几个男人,有时候是一个人,她每次喝酒都很伤感也很无奈。总要在喝醉之后找一个人述说心中的伤感和无奈,说那些被抛弃的、闭着眼睛的、隐藏在雾里见不得光的事情。天齐是星舞酒吧的大堂经理,就这样,天齐认识了月幽。
月幽说自己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她不愿意参加酒局,不想为反感或无感的人浪费时间,一生有深交的三五个好友就行。她喜欢听《全世界失眠》,喜欢听《想哭就要笑》。她说人生里的风风雨雨谁也逃不过,得到越多失去就越多,伤口没有止痛药,都是疼啊疼。可是她偏偏喜欢读书,读悲情的书,爱恨情仇的书。她从书里读出了生活中的支离破碎,人世间的生离死别,读出了人生凄厉、恐慌的啸声与嚎叫!本来以为是静寂的生命,原来隐藏着那么多飞禽走兽,到处是扑扇翅膀的声音。高贵,漠然,向着地狱蔓延而去,湿漉的草地变得干燥无比,甚至就连溪里的水草边缘都蜷缩了起来。她以为自己的内心十分强大,可她拿起书来的时候,才知道泪点低到深不见底,才知道自己的脆弱,才懂得了那些无奈、割舍、痛楚、绝望,那些为人绕不过去的艰难关卡。
天齐静静地听着,突然犯起傻来,总觉得书里的人有许多是他自己。他常常站在风里把月幽讲给他的像落叶似的生活片段变成一种思忆,甚至天真的想保护这个女人,和这个女人散步,和这个女人聊天。每天一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缕晨光里都飘着这个女人的影子。
天齐不知道,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月幽!怎么可能呢?天齐不断地问自己的心。月幽是大知识分子,是天上的仙女。自己是什么呢?好听点说是大堂经理,其实就是一个打工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么会爱上月幽呢?
何况,他们已是为人父为人母的人,肩膀上挑着做人的最基本的责任。
从那一刻起,天齐就感觉到自己的死亡已经近在咫尺,已经看到了一场喧闹葬礼,看着人们嚎啕或偷笑。仿佛有一根很细的针缓缓扎进他的胸膛,那根针的外表是金色的,能够自行发光,扎进胸膛后渐渐变粗,如小儿手臂一般粗,让他眼瞳里的情绪变得越来越复杂,有渴望、犹豫,也有警惕,最后变成了挣扎。
“天啊——不,不能——”
天齐想把自己藏起来,可是已经晚了。他发现生活中习惯了存在的人,如果忽然消失了,是一件多么令他恐惧的事。他无数次地梦见或想起月幽,然后猛地一惊,那种恐惧压在心里,铲也铲不掉。他不知道,当有一天月幽离开他的时候,他的心碎会疼得有多么剧烈。
天齐想止步,已经来不及了。
贫者日为衣食所累,富者为不足之心所累,天齐却是为情爱所累。他的情爱不比那些胡牵乱扯忽离忽遇,满嘴才人道德的人。他知道自己是一个特别重情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情困被情害,因此他一直绕着情走,把生命最原始的渴望扔得远远的。
可是,那天,月幽躺在了他的怀里,月幽躺在了他的怀里啊!
月幽问:“你,是不是喜欢我?”柔情如白玉般倾渲而出。
天齐痴呆着没有说话。
月幽加重了语气:“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天齐知道月幽喝醉了,他不愿意对一个醉人说假话,好半天,他点了点头。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月幽说。
天齐叫了一辆出租车送月幽回家,月幽躺在天齐的怀里,说,不停地说,电视剧十里桃花,萝卜炖白菜,旗袍和高跟鞋,书……仿佛是孤峰间的万涓细流,眼瞳里的神情也变得凝重了很多……说着哭着,哭着说着,像一朵绽放的玫瑰花,开出无数花瓣,拥挤、涌动、破散,在风中嗤嗤声响。
天齐听着心酸了,才知道他眼里的仙女有那么多的无奈。他也想哭,他这个自称自己是坏人的人竟然也想哭!他活了这么大没有流过眼泪,就是有人拿着一把刀子划破他的胸膛,他望着流淌的血,也会咬着牙硬挺,现在,他竟然为了月幽想哭!
是亲情吗?是血缘关系吗?什么也不是,但他就是对月幽有割不断的牵挂。他想安慰月幽,心里有一块石头噎得他说不出来。直来直去的几个字,说话连个修饰都不用,不要说什么煽情。
“不怕,有我。”
天齐轻轻抚摸月幽的秀发,就把流出的眼泪噎了回去。他感觉到了那是一个满是伤疤的月幽,有些瘦弱,很小。他甚至想为她竖起一道墙,拿着一把上古的寒冰剑,把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那一路是风景还是天火燃烧,天齐弄不清楚,但他已经不能停歇,在极其复杂的音节里,听着复杂的乐曲,似乎根本不是人类的音节,每个音节里蕴藏着无穷的盎然!
天齐的心剧烈地涌动起来,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恐惧地低着头,闭着眼睛,只是把怀里的月幽抱得紧紧的。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天齐终于静下来,仔细端详着月幽,月幽像是一本仙女典籍,他对她能够熟背如流。
月幽下车了。月幽下车的时候突然双手抱着天齐的脖子,在天齐的脸上吻了一下。
“你……我……你……我……”
那一吻,成了一个魔咒,天齐从此就为这个魔咒而活,他不知道魔咒比起梦来更多一层悲壮。月幽的影子时时潜伏在内心的森林,若隐若现的印痕牵着天齐的情感,深藏或浅喜,成为激情的燃烧。无论是波澜壮阔的生死旅途,还是一颗果子坠地的惊喜瞬间,都因月幽的喜怒牵动,在爱的涡旋,在时光的流线,成为天齐生命的一部分。
天齐开始魂不守舍,嘴里漫无边际地滔滔不绝,脑子里已经伸出触手,开始想入非非。他隔着衣服偷瞄月幽的胸部,是山峰还是土丘,精神先有了反应,肉体也开始跃跃欲试。他很想将月幽身上的衣裳一件件剥光,和月幽赤裸相对,撤掉滤镜,让肉体的每一部分都真实显露。眼瞳深处的神火,轰地一声散开,变成万千星辰,赤裸裸地流露出贪婪的欲望!
“妈的!”
天齐低声骂着自己,脸色苍白,紧皱眉头,牙齿格格作响。他不能把爱情当药嗑,让自己产生幻觉。
他们都是有家的人了,他只能把月幽当作自己的妹妹。从那天起,天齐开始为月幽的事情疲惫地奔波,不讲究人世体悟,不理会命星坐照,不关心神魂淬炼,一切只是为了月幽。月幽也把他当成了知心朋友,两个人常在一起喝茶聊天。
天齐也没有太多的奢望,只要能和月幽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甚至只要能偷偷看月幽一眼,也就心满意足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几次不经意间碰到月幽胸部的时候,茫茫世路,尽是辨别不清的绵绵情意。他们开始用眼神、话语彼此缠绕,心灵长出藤蔓,彼此牵连,灵魂融出了光亮,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最悲哀的一首诗,让他们惶恐不安。
终于在那一天,两个人突然陌生了。
酒!都是该死的酒!!
那一天,天齐和月幽坐在山石上,肩并肩,一本书搭在两人膝盖上,看一眼书喝一口酒,相互对视,都有些神情茫然。最后却没有办法再继续看书了,因为他们看不懂,这书上的文字很陌生——准确来说是很怪,那些偏旁部首和笔画明明都认识,组合起来,却成了一个个“情”字。怎么了?什么意思?两个人神情惘然,借着星光开始亲吻,有些说不出来的美妙,有些激动的喜悦,忽然觉得自己的意识害羞地飘离了身体,开始在大山里飘拂,散发出一种异香。不是花香,不是叶香,飘入鼻端却是那般的飘渺,那般的无法捉摸,那般的诱人。
“我……想……我……”
两个人对视一眼,觉得有些遗憾,缓缓走进云雾深处,闭着眼睛不想醒来。
天啊,那一天,两个人为什么要说爱?为什么要脱去身上的衣服?他们似乎看见自己的丈夫和妻子和孩子哭泣。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才开始懂得了人生许多不解,才觉得枯燥乏味了数年,才知道了惊慌。
月幽嘘了口气,擦掉额头上的冷汗说:“啊,我们是怎么了?我们是怎么了?”拼命地挣扎出来。拿着一块石头砸自己的手,“彭,彭,彭”,血肉模糊的手啊!
天齐睁开眼睛,醒了过来,抓住月幽,看着神情痛苦的月幽,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月幽,月幽,月幽,月幽……”
星光洒落在大山,天齐和月幽恢复了从前的模样,还多了一个恐怖的身影。
“坏,你真坏!”
月幽低声哭起来。月幽哭自己不能心静如水,哭自己可悲可恨,有了扎心剜肺的大段独白。
“我们是怎么了?我们,我们,让老天爷把我们烧个干干净净吧。”
他们似乎听到了神人的话,神人告诉他们,人不是三魂六魄,而是四魂七魄,其中一魂是神识,一魄是情魄。神识连着天空,是飘渺的东西,情魄深入骨髓,来自于人姓原始的本性,连着苦连着疼。
天齐和月幽冷静下来,决定封印各自的情魄,忘记朝语不息的爱情,泯灭那颗向往烈火的心,各自去过岁月静好的生活。
“分手吧,我们不能这样,我们都有自己的家庭。”月幽说。
天齐点点头,心与心对语,魂与魂聆听。人海茫茫,他们不过是一次偶然的擦肩而过,是无意间的一次对视。天齐想哭,眼泪挤到了眼眶,但他没有让眼泪流出来。他清楚,他们要埋葬该死的爱情,把灵魂散尽,让自己重新回到云水,回到结晶以前的那片混沌。
天齐望着月幽,仿佛觉得自己身上的肉被一块块切了,不再互相连接,然后用叉子叉起送进嘴里,身旁溅着一滴滴鲜红的血。
“天哪,天那——”
天齐还是禁不住哭了,腿已僵硬,手已僵硬,整个身子已僵硬,他必须点燃一把火,把滴血的爱情焚烧得干干净净,然后回到该回的地方。
从那天开始,天齐没明没黑地坐在孤峰做一件事情,他要做一副积木,一副积木勇士。那积木勇士虽然不是很像自己,但有自己燃烧的心和爱的执念,能保护月幽走在风雨中,用坚毅的目光穿越迷雾,比常人更清楚地瞭望到心底。
现在,天齐要把这副积木勇士送给月幽,然后悄悄离去,藏在她的身后,护佑着她,默默地护佑着她。
天齐拿着积木勇士坐在星舞酒吧大厅等着月幽。他知道,既是她在千里之外说着一些醉话,一股酒气仍然会飘到他的心里,夺走他的魂魄。那积木勇士是用记忆冰刀刻出来的,不知有多少次划破他的手指戳破他的心。他坐在星舞酒吧大厅开始把一块块积木对接起来,他怕积木黏不紧,怕自己的情魄封不牢,就用小刀划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当作黏合液,当作魔咒,把血液鼓胀拉长,把积木勇士紧紧贴在他的肉体上。
天齐已经没有力气喊痛,他知道,从此,他虽然活着却已死去。
黏合好积木勇士,天齐已经十分困累,他盼着月幽能早点从酒吧二楼下来,把积木勇士放到月幽的手上。可是已经十一点多了,月幽还没有出来。天齐的心又开始蜷曲,仿佛有一枚钢针扎进他的胸口。
“她是不是又喝醉了?她是不是又喝醉了?”
天齐坐不住了,像一条为爱挣扎的鲎鱼,虽然已经被苦痛的鱼钩钓起,但他还是要拼命咬紧牙关为月幽担忧。他站起来想去里面看看情况,不小心把黏好的积木勇士推到桌下。
“啪——”
积木勇士碎了一地,胳膊、腿、脑袋……摔成了几瓣,满地的血,满地的悲伤在地上乱蹦。
“不——”
天齐大声喊着,绝望钻进心窝,心跳不断在放慢、减缓。他仿佛进入一个虚空中,看着手上的梨子被宿命切成两半,刀刀见血,苦涩腥咸和悲凉,无奈与孤独,湿漉漉地把他拖进铁链锁住的苦海……
酒吧里仍然在播放着那首歌,那首悲伤的歌——
燃一手檀香
将此生的执念
化作佛前的一滴泪
一切的过往
都在涅槃中化作
一缕青烟
忘了心痛忘了背影
忘了那份苦苦守候的挂肚牵肠
……
小说编审:张 辉 微信号:zhanghui750525 诗歌编审:姚 哲 微信号:8913480散文编审:杨志强 微信号:yzq13734283479图文编审:姚普俊 微信号: yqwyzfq
发刊制作:师郑娟 微信号:szj872668752小说投稿:3295584939@qq.com散文投稿:3118633192@qq.com诗歌投稿:3474682901@qq.com